一定是安排任务的NPC搞错了吧,生面孔想。
自己才被大老板凌沣雇佣了半年,就要跟着顶头上司楚漾来押送二少爷,这完全是开局即地狱的难度。
可临行前,凌沣发了话,说老二这小子体质太强还目中无人,一般保镖治不了他,得挑点儿镇得住的。
看着凌意舶,小保镖疑惑了。
他想不出自己哪点儿像镇得住这少爷的人。
“二哥,舶哥,”小保镖也不知道怎么叫合适,“上头下了死命令,今天确实得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你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凌意舶用手背触碰着红肿的膝盖,头都懒得抬,“你回去转告你老板,我不去。”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累的,黏在肩背上的球衣被汗水浸透了。
更衣室的氛围潮湿、燥热,白炽灯未开,仅有窗外橙红的夕阳匆匆散落入室。
光束明晰,烈日灼身,他眉目间的不满情绪甚浓。
他只是坐着往上睨人。
新来的小保镖被这眼神堵得说不出话。
“我。”
空旷的更衣室里响起第五个人声,本该死盯着凌意舶的小保镖欣喜回头,如蒙大赦,激动得忘了市场通用的保镖守则第一条:没有情绪,没有感情。
这一个字凭空破开剑拔弩张的氛围,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比楚首席平时的嗓音,这一声开场白在小保镖听来显得尤为冷淡僵硬。
显然是将保镖守则第一条做得最好的那个人随手关上更衣室的门。
楚漾的口吻带着礼貌与疏离:“您总认识的。”
凌意舶眼中的震惊一闪而过。
他的左手不自控地紧握上右手手腕,力道之大,大到他需要用收缩骨节的疼痛来控制住在那一瞬间不慎外溢的Alpha信息素。
众人屏息凝神。
半晌,凌意舶才挪开视线,语气恢复先前的轻佻:“行啊,我真想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搞这么大阵仗?连你都来了——”
话音落下,凌意舶慢悠悠添上后半句:“还穿成这样。”
白短袖衬得楚漾皮肤很白,浅蓝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白球鞋新得像刚买的。
像一汪不含一丝杂质的纯净水,在凌意舶眼前汇集成了清澈见底的湖面。
他第一次见这副打扮的楚漾。
楚漾当没听见凌意舶的揶揄,语调无风无浪:“我开了您七座的那台MPV过来,加上您刚好五个人。”
见凌意舶不应声,楚漾继续提醒道:“凌总要求您二十一点之前抵达渝水,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那车也只能坐五个人。
这少爷惯会享受,改了星空顶、桌板,外带一套专门在车上玩儿实况球赛的游戏设备,七座车活生生爆改五座。
“车都能劳烦你大驾亲自给我开来,”凌意舶放松了点儿,“你就这么想我?”
楚漾压根没吭声,明摆着不想接他的混账话。
凌意舶倒没多在意他那辆车。
楚漾都回来了,说明麻烦真大了。
仔细算算,他们已经九百多天未见。
上次见面是在楚漾要被调离首都的那天,凌意舶甚至没有下楼看他一眼,也说不出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话。
凌意舶只说了句,你要走了就别再回来。
楚漾愣了愣,说好的。
点完头转身就走,对长达三年的相处似乎没有半点留念,好像这句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命令。
楚漾这人是航运集团上下无一不晓的红人,从小就被选拔进入集团保镖培训项目,永远都是各项考核成绩的top1,他执业整整十年有余,在业界都有几分名气,性子虽然冷了些,但行事作风挑不出毛病,堪称典范。
唯一的“诟病”是他没有分化,从第一次被指派给凌意舶做保镖一直到两人的雇佣关系拆伙更换雇主,楚漾都不曾明确过他的分化性征。
第一次见面时,楚漾十九岁,凌意舶十六岁,后者却早已经历过了分化期,成为了凌家唯一一个S级Alpha,堪称重点看护对象。
楚漾明显感觉到凌意舶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许久,他也表明了立场不再多说一个字,双方像都在等谁先妥协。
“行啊,我跟你走。好不容易再见面,大家都文明体面一点儿,对吧。”凌意舶做出让步。
他的“对吧”尾音上扬,像带了钩子,等着鱼。
看着楚漾眉心微微舒展开了,凌意舶突然认为放弃抵抗其实是个还不错的选择。
楚漾不打算接凌意舶的废话,只说:“请等一下。”
他轻轻蹲下身,已沉静的眉眼又因看到凌意舶腿上的伤势而有了波动,那片皮肤上有不少受过伤的痕迹,都是他不在的这三年间有的新伤,他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