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贺来点点头,喝了一口橙汁,“他旁边的是谁?”
萧大少旁边正围着几位看起来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正举着酒杯谈得风生水起。
燕云来看了一眼,“墨绿色领带的那位是顾二顾与夏,他旁边的是同门的顾四,”睨了妹妹一眼,“顾家最近也乱,老爷子不放权,两兄弟窝里斗。”
听他这么一说,燕贺来忍不住笑了出来,“哥,幸好我们家就你一个。”
要是天天这么斗,岂不是烦死了?
燕贺来大学毕业的时候,燕云来也问过妹妹的意见,要不要进燕氏发展。对此,燕贺来的意见是不想。
那时候她的想法是多快活过几年。后来唐晓潇的想法又不同,但她清楚自己没有管理燕氏的能力。不过这辈子有了燕氏和燕云来的照拂,她也饿不死。
但是燕贺来不是无能的米虫,也不愿被冠上这样的名头。
和贺庭一样从头开始,这就是燕贺来现在的想法。
而且她和别人也不一样,就算她不去争,燕父燕母和燕云来也不会薄待她。
对于燕贺来来说,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而燕家人已经给了她很多很多。爱教会了她太多东西,她也愿意以爱回馈他们。
“别皮了,准备跳舞吧,”燕云来拍了拍她的头,无奈笑道,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朝这边走来的陈朝阳。
陈朝阳仍旧顶着上回见面时的灰色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很多。少年的面部棱角比记忆中还要更加分明了。
“我和你说……”
燕云来本想再叮嘱几句,没想到被燕贺来打断了,“我知道,不会掺和他们家里事的。”
他一直觉得,燕贺来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特质,她果敢、赤诚、富有勇气和希望。作为兄长,他一直不愿意她受到伤害。
村上春树曾经说过,哪怕是最亲密的人,心里都会有一片无人可到达的森林。
而燕贺来通常都会充当误闯森林的旅行者,这让燕云来很担忧。
燕贺来放下橙汁,朝着陈朝阳走去,“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燕贺来觉得陈朝阳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朝她伸出来的那只手已瘦得骨节突起。
他低头,“跳支舞吧,小贺。”
刚刚把手放进他的手掌时,新的舞曲在大厅响起,燕贺来歪头看他,“你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是吗?”灰色的头发长了,有些遮住了眼睛,陈朝阳低声反问道。
他陷在了陈氏人为制造的自我斗牛场里,被红布蒙着的陈氏企业所驱赶向前,向前,不断向前。
在没有人过问他的黑暗隧道里,独自进行着一场永无尽头的马拉松。
如果非要说有终点,陈朝阳觉得那就是死亡。
唯有死亡可以终结一切。
随着音乐迈开舞步,陈朝阳用力地抓着燕贺来的手,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倾诉。可是想要倾诉的话多到乱成一团,他翻遍了心底,都没有找到线头。
燕贺来皱眉,手被他攥得有点疼,忍不住想抽出来,抬头看他的脸色,又只好暗自忍耐。
在这样的沉默中过了好一会,女仆捧着燕贺来的手机走近她,“小姐,您的电话。”
两人那不像样的舞步才就此停下。
燕贺来接过电话,是来自辛玉的。她走到一边无人的角落,才按下接听键,“怎么了,玉姐?”
按时间来看,她们一行人此时应该在黄导的饭局上才对,怎么会有空给她打电话?
电话里,辛玉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但她仍在努力冷静地诉说事情的原委,“不好了,燕总,我们在黄导的饭局上,半路遇见了宁昊,他说要带宝桂走。”
宁昊,又是宁昊。
燕贺来握紧了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玉姐,你把地址发给我,尽量拖住他,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燕贺来第一眼首先望向的是燕云来,只是他正在和一位女士跳舞,所以燕贺来转头望向刚刚和她跳舞的陈朝阳。
“朝阳,和我出去一趟,”燕贺来拉着陈朝阳就往门外走,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但是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陈朝阳看着她的脸色,担忧问道,“怎么了?”
她走得很快,陈朝阳被她拽着往前走,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本应到了宴会的尾声,该由燕贺来致辞感谢宾客的。
“边走边说,”燕贺来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一边坐上陈朝阳的车,一边颤抖着手系上安全带,“去北鸣路的德运饭店。”
陈朝阳不敢误事,用最快的车速赶往她所说的地点。透过车上的镜子,他可以看见燕贺来因紧张激动而上下起伏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