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海蒂厌恶地撇嘴,“毕竟,他不是从弗兰卡地区出来的吗?”
虽然各国都有贫民区,但弗兰卡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只要带着弗兰卡的烙印,在哪里都会惹人歧视。像兰斯这样能到神学院读书的,还是少数。谁知道他的路费是怎么凑出来的,是偷摸拐骗,还是靠抢劫?海蒂恶毒地想着。
她不想看到其他人对兰斯羡慕的模样,拖着朋友匆匆离开了广场。
…
“咕噜,咕噜……”
兰斯趴在床边,看着洛在喝活化剂。几根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各自抓着一瓶活化剂浇灌在根部。不管灌下去多少,盆栽的底部只能看到浅浅的湿润,不知道那么多的剂量到底被吞到哪里去。
喝掉三分之二后,藤蔓终于停了下来。
兰斯着急:“洛,你感觉怎么样?”
大部分藤蔓都收了回去,就只留下一根,慢吞吞地落了下来,就刚好碰到兰斯的后脖颈。赤|裸的后脖子被粗糙枝丫摩擦着,有点发疼。
……洛好像心情不太好。
异种到底是异种,就算洛也是这样,它情绪暴躁的时候,也经常会把兰斯弄得淤青。不过现在的反应,比起早上蔫蔫的样子,已经好上太多。
兰斯抱着洛嘀嘀咕咕,过了好一会,洛好像才不那么不高兴,却还是紧紧将兰斯缠绕起来,好像这是属于它的领地。
兰斯任由它抱着,躺在藤蔓的囚牢里,却有点安心。
在上了基茨讲师的课后,兰斯才知道,大部分异变的异种也难有太高的智慧,一般拥有高智慧的异种,往往会成为各种邪信徒里最难缠的敌人。
洛的情况,看起来很特殊。
最开始,它的反应也不像现在这样敏锐,仿佛只有着生存的本能。兰斯第一次给它喂血的时候,饥饿的以撒兰草几乎吸|干了洛的血。只是在最后的那个瞬间,它不知道为什么掉落了许多叶片,根须的边缘有被灼烫过的痕迹,在剧烈的抽|搐后停止了一切动作。
年幼的兰斯不知威胁,疼习惯了,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多么危险。他只以为异种吃饱了,就踉踉跄跄地抱着它回了藏身处。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偷摸着给洛喂点血,慢慢的,洛习惯了这种进食的方式,也再没出现之前那种疯狂吞噬的行为。
这种人和异种共生的状态维持了好几年,那时候的洛除了进食外,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毕竟人血能够供给的养分其实不太够。兰斯最开始还有点担心,洛会不会去袭击其他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这些血并不足够,洛还是扎根在他身上,并没有外出觅食。
它在很长一段时间,会盘踞在小兰斯的身上,好像他是它的领地。
洛很小,兰斯带着它出去的时候,也不会被人发现。
大概是什么时候,才有了变化?兰斯费劲想了想,才隐隐约约想起,或许是在那一次没有成功的献祭里,才让洛的行为模式发生了变化。
从来没有反应的它,好像突然“活”了过来。
……那一次献祭里,兰斯差点死了。
兰斯被称之为怪物之子,是有原因的。
兰斯会敬畏月,也有缘由。
——兰斯的父母,是血祭之月的信徒。
第7章
最近弗兰卡一直下雨,不管是太阳还是月亮,都遮蔽在乌云后。
雨天属于灾变之主,当然,祂还掌管着死亡的权柄,也有人称呼祂为沉默丧钟。沉默死亡与狂暴雷霆,正是这位神明奇特的两面。属于祂的信徒,一如神明的秉性,对待邪神灾变也是如雷霆般的态度。
所以在雨天的时候,往往各路邪神教派会收敛些。
不过这些天,整个弗兰卡都怪异地躁动着,仿佛有一股奇怪的暗流正在涌动。
兰斯九岁的时候,父母好像刚想起他们还有这么个孩子,平时不管不顾的态度有了转变,三天两头就会确认他的情况。小兰斯并不习惯父母这种奇怪的亲昵,不过显然他们也不在乎兰斯的态度。
他们找小兰斯,似乎只是为了确保他还活着。
父母这种奇怪的变化,在弗兰卡地区并不罕见。突如其来的关爱,往往代表着小兰斯拥有了之前没有的价值。
小兰斯钻狗洞去找佛拉尔的时候,这个童年玩伴就建议他跑路。
佛拉尔:“兰斯,你赶紧跑吧,你爸妈突然这么关注你,别是要拿你去卖吧?”
佛拉尔比小兰斯大没两岁,但语气很老成。在这里没有父母庇护能顺利活到现在的孩子,总是有点自己的本事的。
小兰斯:“咕咕……”
他咕没两声,就被佛拉尔一巴掌打在背上:“我知道你会说话了,别咕咕咕的,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