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龙气这玩意是不是和主人一个脑子,总之就是,不会,宿主不掉修为,因为那头狼,所以现在你不会掉修为了。”
那需要考虑的问题只有救与不救。
那没什么需要考虑的问题。
嬴寒山将手覆盖上那裸露出的白骨,用峨眉刺刺穿手腕,黑色的线条混合着血液涌出,顷刻间打湿了皮褥和衣衫,肌肉被拉扯着复原,经络重组,图卢·乌兰古苍白的脸上浮出汗水。
让血肉复生只会比砍掉它更痛苦,嬴寒山按住她的肩膀制止她挣扎,年轻的女王短暂地醒了一瞬,她睁开眼睛看着她,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没事的。嬴寒山低语着俯下身,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带她们走。图卢说。
“我去见……妈妈……”
第278章 群狼南行
“我答应你。”嬴寒山说。
图卢定定地看了她的脸一会,很疲惫地闭上眼睛。
——几十秒后,又睁开了。
“还有别的话吗。”嬴寒山问。
那双困惑的眼睛盯着她,像是被从睡梦中打起来两遍已经清醒的大白狗,唯一的疑惑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醒。
图卢试着又闭上眼睛,直到几十秒后绷不住地坐了起来。
她的手臂已经几乎愈合了,新生的皮肤覆盖着一层粉色的疤痕,不太好看,但胜在能用。
失血带来的晕眩没有好,嬴寒山眼睁睁地看着这头白狼呼啦一下坐起来,又哐唧一声倒下去。
“头好晕……”她用手腕盖住眼睛呜咽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失血,”嬴寒山耐心地解释,并按住自己手上的伤口,“你得好好睡一觉然后吃点蛋白质,就是肉。”
“不是,”图卢抓住嬴寒山的衣角,努力想把话说清楚,“我是说,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死?”
“因为,”嬴寒山摊了一下手,“白狼神保佑?”
图卢的眼睛从她脸上落到她手上,那道贯穿伤正在愈合,肌肉蠕动着连接的样子有些狰狞。她低下头,握拳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太阳穴,从还在发晕的脑袋里敲出了一点细节。
“你救了我?”她嘟囔着,“你怎么做到的?呃……你刚刚问我还有什么话,不是因为我快死了?”
“不是,单纯就是我觉得你挺疼的,说说话分散注意力。”
刚刚睡醒的白狼睁大眼睛,看起来很想道谢,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从夜里到中午发生了两次余震,好在强度都比第一次小了不少,没有再发生其他伤亡。晌午后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跑出去收拢跑散的马匹,检查营地,拖回死去的牲畜。
情况很不好,大部分去的人都空手而归,草原上的地震带来地裂,它吞掉家畜与毡包,然后原样合拢,不给原主人留下一点。在毡布和栅栏围成的暂时营地里所有人集成一团,有些愁绪地看着逐渐变成石榴红色的天幕。
“还好,还好,”人们悄悄彼此安慰着,“至少我们还好好地活在家人身边。”
不用去看其他部族的情况,只是看看这好像被翻来覆去无数次的土地,就能想明白能彼此保全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那玛的腿用两块板子缠了起来,巫医说她的腿不厉害,没有断掉,不影响骑马,她坚持把这个评价改成了“只是严重一点的抽筋”,高衍清洗掉伤口上的泥沙和血之后就忙起来了,毕竟搭建营地不是轻松的活。
图卢从帐篷里出来,吓飞一群萨摩耶。她坚持要帮忙,吓得这群飞走的萨摩耶又赶快飞了回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她按回帐篷,生怕这个差点被祖先神收走的人出来蹦跶出什么意外。
大家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好在也没有多少人看到她那只已经只剩骨头的手。大多数人只是以为她受了很重的贯穿伤,挺过了最初的失血之后好了起来。
但以高衍和那玛为首的女骑手们知道,她们小声交换着信息,在嬴寒山走过时保持静默,仰起头来看她。
她们不会问的,但她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认知。
嬴寒山无意久留。
靠内陆的地方季节变化比沿海快,杀生道者天生对环境变化敏感,仅仅几天她就能感觉到秋天在以一种微妙的速度迫近。
她不知道第五煜死没死,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证道成功,但在这方面还是不要做太乐观的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