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嬴鸦鸦这句话,嬴寒山冷静下来了。
那不是她妈,她在现代的脸不长现在这样。就算发生了什么闹鬼事件让她们两个一起穿过来了,她问的也应该是“嬴寒山在不在这里”,而不是照着这张金眼睛的脸找女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穿青色的女人和那个雨雾里的“浊雨尊者”是一个人吗?二者时间一前一后,可能性很大,但不能完全保证。如果不是,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有至少两个女人和她有关系,一个长得像她妈,一个自称是她妈,奇也怪哉。
如果是,那情况就灵异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长得像妈,关系是妈,但因为一个关键的细节,她绝对不可能是妈,同时关于真正的妈的所有线索都在另一个次元里,那么除非她能碎裂虚空跨次元跳跃,否则绝对不可能出现。
是或者不是,都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她有摘下面纱吗?”嬴寒山问,“她长什么样子?”
“没有,”嬴鸦鸦摇头,“隔着面纱说话声音也闷闷的……”她露出纠结的表情,食指轻轻地挠着交握在一起的另一只手的手背,嬴寒山看不下去她挠,伸手攥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要出血了。”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嬴鸦鸦乖乖停下了:“但是肯定不是那个人,那个人已经死了,即使没有死也肯定不会到这里来,说自己是阿姊的阿母。”
她很快地把话咬断,显然不想再谈论这个人。嬴寒山也就不再问。
“之后她就走了,她说她不能在这里久留,但很快还会再回来。她记住来这里的路了,如果你回来了的话,一定要在淡河等着她。”
很难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能只是字面上的“你在原地不要走动我去买两个橘子”,也可能是一句威胁。嬴寒山可以跑,但淡河还在这里跑不了,能让元婴期杀生道者恐惧的存在,动动手指就能碾碎这里脆弱的城墙。
嬴鸦鸦有些不安,她的手指在嬴寒山的掌心里轻轻弯曲:“需要我们做什么吗,阿姊?”
嬴寒山拍拍她的手:“一切都好,最近如果还有什么事,我来解决。”
然后她转过身,对苌濯歪了歪头示意:“走吧,我们做点准备。”
给落龙弓补十二支羽箭,峨眉随身,无家留下的那一堆剑里似乎也有几把可以考虑带在身边——虽然嬴寒山不怎么会用剑,但苌濯会。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岛上的原始人,厉兵秣马,枕戈待旦,等待着手持火枪的人从轮船上下来和自己生死对决。那个人甚至还有点像自己妈。
没事的,嬴寒山自己安慰自己,以往很多时候,她妈突然出现在她的宿舍楼门前或者公司前,或者任何一个其实她不应该来的地方时,自己也是这样紧张得快要应激,没有什么差别。
更何况,自己现在有个帮手。
苌濯白天去帮嬴鸦鸦处理淡河的事情,晚上回来守着她,预防任何夜间突袭。
只有嬴寒山一个人时,他不怎么保持人形。有几次巡夜的更夫恰好遇上刚刚往家走的嬴寒山,会和她同道走一段距离,那时候更夫总会指着她家门上摇曳的白花,不无羡慕地问大将军家中的花篱极美,不知道是什么花。
“食人花。”嬴寒山瞥了一眼轻轻去绕她手腕的藤蔓,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有问过苌濯为什么每一次他在她院子里时总是变成花。问这话时苌濯低下头去,有些为难地嗫嚅,发丝尾端开始偏离头发的设定,自顾自地打卷,看着像因为尴尬而蜷起的手指。
“为了安全。”他说,“我一定得在这里。”
“是,我知道,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变成花?”
他不说话,他飞快变成花藤唰唰地爬上天顶,假装自己真的只是一棵植物。嬴寒山站在满头摇曳的花藤下悟了半个时辰,终于悟明白了为什么。
卧槽,这朵花在装人的时候会害羞。
“你不是在害羞吧。”她仰着头问他。
花藤唰地消失了,然后最高的院墙上开始开白花。
那个女人没让嬴寒山等太久。
她是白天来的,没有突袭,来的方式平平无奇。嬴寒山听到通报说有人来找大将军时甚至没过脑子,只说让人进来。
而当她踏进门的一瞬间,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
嬴寒山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个鬼故事,可能是日本那里传来的,一个被丢弃的洋娃娃不断给小主人打电话,每一次打电话都飞快地靠近她,直到突然出现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