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看着他死,我一辈子就困在这里面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了,但乌观鹭抬起头时,嬴寒山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泪水。
“我不知道阿母说的话错在哪里,也许它并没有错,但我不想在它没有错的世上活着。二十岁死是死,三十岁死也是死,或许我早就死了,早就被他养的獒犬吃了,这都是我做的梦吧?”
“在梦里都不敢朝他刺一刀,我岂不是很可悲的鬼吗?”
乌观鹭蹒跚着站起来,有点跌跌撞撞地向嬴寒山走了两步:“能不能给我一把刀,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哪怕让我远远地看着也好……就这一次!我得要看这一次!”
嬴寒山看着她,露出一点笑来,她指了指帐篷外:“我们会在五天内拔营,观鹭,你在这五天内做到一件事,我就带你去。”
“你拿一把柴刀,或者别的什么刀,去后厨,当他们烹羊的时候,你去把羊的脖子砍断。”
“你可以慢慢地砍,一刀一刀地砍,了解肉是怎么割开的,骨头是怎么砍断的。”
“只要这几天里你能砍断一条脖子,我就带上你。”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一缕散出的头发归在她耳后。
“然后,到枭首的时候,只要你愿意,就由你来做。”
第196章 天外之神
不管什么建筑,但凡在建的时候讲究点的,都会和堪舆扯上关系。
但乌宗耀给的这几处地址毫无风水上的考究,距离王城远近不一,彼此的间距也没有规律,似乎印证了玄明子的话。六座被称为天柱的寺庙,实际上就是芬陀利华的根系。
杀一个人或者一百个人赢寒山都能接受,但杀掉一座建筑或者像是建筑一样大的活物确实有点超乎她想象。她甚至在脑内和系统开了个玩笑:“杀芬陀利华算不算杀生指标啊。”
宿主可以杀一个看一看。系统保守地回答。
“正有此意。”
军事指挥被暂时移交,裴纪堂率领沉州军和海石花率领的白鳞军同时攻打王城,嬴寒山和周政一起头阵探路确定天柱的情况,伺机登入芬陀利华老巢“天宫”,为后面的九旋峰修士们开路。
按道理赢寒山作为将领不应该孤身前往最前线,但还是那句话,公司太小的时候,董事长也要兼职保洁。
队伍里只有你一个修士的时候,你是什么角色也得前面带路。
周政也披了玉成砾给他的弱水衣,和嬴寒山一起盖住修为。至于那个从道士那里拿到的面具碎片赢寒山没法分他一半,只能等打下一条根系之后从那些蛞蝓怪物脸上取。
“其实,我不是很想把这个戴在脸上,”那剑修诚恳地说,“我在脸上涂牛眼泪和黑狗血有用吗?”
?谁教你的?你一个正儿八经的神仙不要搞封建迷信好吗,
但想法总和现实有些出入。
乌宗耀给出的六个地点里有五个清晰,剩下的唯一一个他自己也说不准确在哪里,信里只是含糊交代了一个范围,每一次他都在这个范围外交接。而除去这唯一一个地址含糊的,剩下的五根天柱,都在嬴寒山赶到前被摧毁了。
破碎的砖瓦散落在地面,涂过朱色或青色的琉璃瓦在丛草间闪闪发光,好像接引极乐道路上铺地的七宝。整座庙宇仿佛被一只从天空中落下的巨手拍碎,露出内里来。
被摧毁的“天柱”和一般的庙宇废墟别无二致,里面看不到一个教徒,甚至连尸首也没有。被削去半边的墙上还缠着些不知名的藤蔓,也已经完全干枯。
周政踢正步一样在台阶上踢来踢去,把脚下干枯的草叶踩得咯吱作响,他身后坍塌了一半的山门晃晃悠悠,呈现出一种枯萎植物一样的颜色。“怪了,”他说,“看这地上的蔓草,长到这个程度至少是要荒废几个月了。”
嬴寒山没接话,她绕过满地残垣断壁和衰草,一路走到这“天柱”的正殿里去。
走得近了很容易发现端倪,这座建筑像是什么崖上半边寺,半边建在一棵巨大古树一样的东西里,墙壁就依着古树的树干堆砌,佛像就树上雕琢。
这棵树没有树冠,在大概二十米高的地方被斩断,树皮颜色已经变得灰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来。有许多干枯的藤蔓是从树干上长出,在地上和另一股藤蔓纠缠在一起。
两股藤蔓非常相似,单从外形上根本看不出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它们来自不同的方向,仿佛是一棵树在与另一棵树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