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两军的比武中夺魁,就能一跃而上到偏将的位置。甭管人家昨天是不是你的下下级,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空降成了上司,是以营长也不敢怠慢。
嬴寒山看到了那个用双剑的青年。
昨天他满脸是汗是土,嬴寒山没怎么看真切,今天看,他年纪似乎并不很大。那张脸没有长出多少棱角,稍微有些少年人的感觉。何箐手里掂着一对短剑,看起来应该就是他的惯用武器。今天所有人都真刀真枪上场,他也就不再拿木剑。
嬴寒山看着他慢慢地绕场走,似乎在活动筋骨,眼睛却一直盯着上场那些人,那不是普通的警戒或者窥探,那双眼睛打量的方向很有规律。他正在给他们分类,并根据每个人的战前活动形成初步印象。
杀生道者有这种判断敌人的本能,对常人来说却是需要锻炼和意识的,在这方面何箐做得很好。
第一轮比武抽签过,战斗意识很好的何箐手气不太好,他的对手是一个“来欺负小孩”的燕字营骑兵。
虽然燕字营整体不参加比武,但一个人不出好像有点拂了长官的面子,所以好歹选了一个人出来做代表。这个燕字营的兵穿着一身扎甲,双手握刀,摆了个稳定迎战的姿势。
“惭愧,”他看着着了布甲的何箐,道了句歉,“若我胜,也是胜之不武。”
何箐没有说话,他还是点了一下头算作致意。
骑兵并不是下了马就不能打,是好骑兵的前提一定是好步兵。他身上穿着铁片甲,武器也比何箐的要长,在第一轮体力都充沛的前提下,无疑是个棘手的对手。
何箐没有贸然上前,也没有和他正面对刀,他灵活地躲避着刀罡,绕着这个骑兵打圈。
几招下来,何箐的步伐逐渐稳定,她看准这个燕字营骑兵身法的破绽,鹞子一样猛攻他顾及不到之处。两三招招架节奏不对,那个骑兵的呼吸有些乱了,就在这个瞬间何箐借力一条,剑锋拨开他手中剑从下抵上了他的喉咙。
燕字营的骑兵睁大了眼睛,倒退一步放下手中武器:“领教了。刚刚是我张狂,请君莫怪。”
“术业专攻。”何箐还是那样慢吞吞有些蔫蔫的声音,“马上我肯定打不过你。”
第二轮他抽到了一个排名靠后的,二者战斗意识差了一截,三招他就把对面缴了械,第三个靠着下盘稳在他面前撑过了五招,被他反用营内大比时那个用枪对手的虚晃一枪算住。
他很聪明,很会判断状况,懂得保存体力的同时又一直在学习。
嬴寒山觉得他说不定真的会赢。
其他人嬴寒山没怎么留意,直到裴纪堂那边也出了一匹黑马。
她溜达到观战的裴纪堂身边,后者正一脸苦笑地对着下面一个用枪的士兵出神。那是个老兵了,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头发隐隐约约有些白色。和何箐不同,他的路数正且猛,应该是有一套成体系的枪法,他也已经胜过三轮,进入前二十五人中。
“老板?”嬴寒山用胳膊碰碰裴纪堂,“怎么了,这人你不看好?”
裴纪堂看到寒山,脸上的苦笑没下去,甚至变得有些啼笑皆非:“寒山?”
“不,那个士兵很好,我让人去打听了他的名字,他姓贺,是个百夫长,平时的声誉不错。我想他既然已经进了二十五人,最后不管名次怎样,都可以晋升一下。”
裴纪堂这边空了不少位置,留给有能者的机会确实比较多。
“这是好事?”嬴寒山看裴纪堂面带为难的样子,“怎么一副吃了淡河特产的样子。”
裴纪堂理解了一下淡河特产,没理解出来:“……刚刚鸦鸦说……军士们希望,呃。”
“什么?”
“希望在大比结束之后,能看寒山与我较量一次。”
“……”嬴寒山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为什么大家会希望看我打老板你啊!”
好像说错了什么,裴纪堂的啼笑皆非开始向哭那边倾斜了。
说话之间,底下突然爆出一阵欢呼来,那个姓贺的老兵拱手表示承让,从校场退了下来。刚刚又过了几轮,已经到了最后的决战,争夺魁首的两个人恰好不是出自同一方,裴纪堂和嬴寒山手下的人都攒足了精神。
“好!给他们看看咱这边的厉害!”
“别掉了咱们将军的威风!上!”
裴纪堂那边留到最后的是贺姓老兵,嬴寒山这边不出所料,是何箐。
这一老一少上了校场,互相行过礼示意,谁都没先动手,他们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彼此,各自退后一步持起武器来。如果说何箐的路数是多变,不按套路,随时改变策略和灵活的身法,那么这个贺姓老兵就是正,非常正统,一板一眼又带着强大威压的枪术,把攻和防御都发挥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