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不能找到这个人,就看修仙界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人有良心了。
当以血化生的等级提升到三时,血液就获得了暂时不在人体仍能发挥作用的能力,她可以用自己的血液作为接触器布置法阵,感应是否有人踏入阵中。直到这时候嬴寒山才意识到,一开始她从山上下来时系统告诉她的话不完全是对的。
血渊宗不是不会咒术、法阵或者治愈,只是不能通过外物来达成效果。所有血渊宗修士都像是一个巨大的媒介,通过杀戮,血液或者别的什么相近的东西将外物和自己联系,从而施展能力。
她现在以血化生只有三,如果继续下去,它应该还能做到更多。
嬴寒山在周政身边布置了法阵——如果画个圆也算法阵的话,安排好守卫,又托付乌观鹭每天三次去点卯询问周政是否还在牢里。她是目前手头事情最少的书官,这种琐碎又没太大意义的事情只能先交给她。
她没对乌观鹭说起牢里那个人并不是凡人,乌观鹭也没多问这人到底为什么关押方式这么奇怪,只是每天拖着医官去牢里点卯三次,确定这人没走,这人没死,这人应该是没生病。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不过随她吧。
到周政被丢进牢里的第十日,嬴寒山感到一阵微妙的触动。
有什么凡人之外的东西靠近了那个圈子,并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时间。虽然脱离身躯十日的血液已经不太灵光,嬴寒山还是能察觉到那个停留的人修为远在她之上。
钓鱼要是细线钓着大鱼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断线弃钩。但那人只是在圈外徘徊了几步,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怪事,这是哪路神仙?
她叫人去确认周政是否还在,得到的答案是他还在屋里,还能应声,不是个傀儡或者假人。嬴寒山点点头,屏退了周边的人,她大概有数这是怎么回事了。
而日光,就在她令所有人离开她视线的一瞬间开始昏暗。
好像有一朵极为大的云挡住了天空,外面传来加固帐篷预备暴雨的传令声,嬴寒山在舆图前面坐定,面朝帐门,注视着正前方。
“哪位前辈与我一叙?”
她问。
有细碎的当啷声随着她的话音响起来,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枚蓝光闪烁的浑天仪,四壁被这光芒照成流动的银色,一时间帐篷内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原本的形状,这大概是开了一个隔音结界。
“实在冒昧。”来人说,“我本不应该再厚颜前来的。”
“没事,”嬴寒山笑了笑,“前辈上次捞徒弟是捞,这次捞那位剑修小哥也是捞。”
从来人至阵法而不入,看到周政而不救开始,她就猜到这位来客大概是想和她见面,但她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个熟面孔。
玉成砾还是上次的法衣,只是外面又加了一层蓝色的披帛,飘飘然如群星绕腕。
“前辈的修为在我之上很多,”嬴寒山看着她,“为什么不直接带那位小哥走?——还是说,前辈也是来杀我的?”
玉成砾摇摇头,收起浑天仪在她对面落座:“二者皆非。”
“真言宗不常插手修仙界与凡间事务,和魔……外道散修之间也没有多少龃龉,上次玉不琢来找道友的麻烦只是因为他脑袋不好欠抽。”
……啊?
眼前这位真人微微一笑,手掐莲花诀,好像刚刚完全没有说出来什么不对劲的话。
“……那抽了吗。”
“抽了。”
阿弥陀佛。
“我没想到赢道友不杀他,”玉成砾向着一旁的帐壁望了一眼,“……十日前他的同门带回消息,说这孩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哦,确实,当时要是没有王大锤突然出来那一下子,他和她应该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没有必要杀他。”想了半天,嬴寒山只是这么回,“但他的同门好像有点希望他死。”
“对。”玉成砾干脆地点了点头。
“‘獬豸剑’周政,长于观剑楼至今九十八年,是前代楼主的关门弟子。他心性澄明身有剑骨,是个不错的剑修。”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指了指太阳穴,“剑修的心性澄明,总会显得这里有些问题。”
……修为高就是好,什么话都敢说啊。
“但前代楼主仙陨之后,他就成了麻烦事。如今一代的观剑楼楼主和前代并不那么对付……也不是大事,毕竟谁和死人较劲呢。但不和死人较劲不代表他能容留一个前代留下的惊才绝艳的少年。纵使周政已经转到了他的名下,算是他的弟子,但人养半大的猫狗都会觉得养不熟,弟子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