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无家铭铁拿出来给我看一眼就行。”
生活就是前来狼后来虎,头顶还有个飞碟搁那舞。
商人和向导被嬴寒山从酒馆里拎了出去,那向导被这一遭吓破了胆,死活再不为商人带路了,硬要了一吊钱当做治伤的钱,就撒丫子跑得没影。
商人愁眉苦脸地坐在一块山石上,他现在不敢跑,一则是眼前这个游侠看着也是个煞星,跑也跑不掉,二则今天既然遇到了这个险,说不定还有人盯着他那块铭铁,自己一个人走没准命都保不住。
思量再三,他挤出个笑容来,开始和嬴寒山套近乎。
他说他姓王,王得金,是倒卖金石古董的行商。日前得到了一件宝物,从上面寻出些线索来,就找了个当地人做向导,来山中寻宝,没想到山还没进去就碰到了强人。
“细说,”嬴寒山打断他,“你怎么得到的?”
王得金看看眼前这人,在山石上换了个姿势,开始娓娓道来。
他说金石出山野,越是不起眼的小门小户,就越可能找出宝贝来。
日前他在乡间收宝,偶然间经过一户破落读书人家,进去讨水喝。商人最重就是一张嘴,他夸这柴门隐逸之风,又夸那家男主人君子气节,把那读书人夸高兴了请他进屋。
他本就存着这样人家或许有好物件的心思,一进去就开始四处寻摸,还真在一张桌上寻摸到了一块了不得的铭铁。
“那人不识货,把它当镇纸用,我一眼认出上面的无氏铭,开始转弯抹角地问它的来历。他说祖上曾经与一位无姓铁匠有交情,这东西是那铁匠送的,我想这东西贵重,于是使了个法子买了下来。”
王得金在手里比画了比划:“后来有个高人指点我,说这不是凡物,上面可能藏着无家的宝贝。还叫我来一现山找,我虽然糊里糊涂,但也还是来了。”
嬴寒山找了另一块石头坐下,听他说完,点点头。
“你给我一字不落地把刚刚怎么得到这东西的重新说一遍。”她说。
王得金的脸一下涨红,又一下变得青白。嬴寒山冷笑起来。
真拿她当傻子是吧?刚刚那故事编得倒快,可细节里都是毛病。
无家匠铸剑的故事尽人皆知,他说是在老农家找到的倒也罢了,一个读书人怎会不知道无字铭的价值?
再者说了,要真是那人祖上和无家人有关系,那无家那位也不应该送块铁当礼物啊?你就算打个铁砚台也比这个强啊。
“你不敢说出它的来历,”嬴寒山看着他的眼睛,“但你一定是最近得到它的。”因为没人会在得到藏宝图之后延宕。
“它一定不止一块。”因为至少嬴寒山自己手里就还有一块。
“另外,还有其他人也在找这个宝藏的地方,他们也是近期拿到的……”不然不会有听到无家铭就准备动手杀人的强盗。
“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哪得到它的。”
王得金的脸唰地白了,他突然前扑在地,开始磕头:“女侠!我错了!女侠!那位您家那位大师的墓真不是我刨的!我只是个转手的商人!”
“那几块铭铁我卖出去之后,大师的坟我好好地叫人给合上了,没惊动他老人家,您饶我一命吧!”
嬴寒山一愣,但没有问他在说什么。
王得劲哆哆嗦嗦,做贼心虚地往后撤了两步:“您其实什么都知道吧?您刚刚说自己无名无姓,无家无宅我就猜到了,您是无家后人吧?哎,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怎么刚刚没认出来跟您扯谎呢……”
嬴寒山没说自己的推理根据,只说了结论,正撞上这人心里有鬼,他一联系前面嬴寒山的话,下意识就把对方当成了来寻仇的无家人,声音不自觉就弱下去。
“……日前是有土夫子来找我,说是发现了无家人的坟,坟里说不定有无家宝剑。我一个鬼迷心窍就跟着去了,但刨开一看,没有剑,只有四块带着无字铭的铁,我想这个应该也值钱,就拿走当做流传的明器卖了……”
“卖了三块有人跟我说这上面的诗藏了无家的宝藏,说不定是把不世神剑,我就暗自,暗自过来了……”
嬴寒山沉默地看着这个匍匐在地的商人,用手拍拍他的脸。
“坟上是谁的你也记得吧,磕头,认错。”
王得金不知道这是诈,立刻开始框框磕头:“无询天无大师我错了,我不应该扰你安宁……”
而嬴寒山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