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自然是幕流月。
融合恶念后, 她心里情绪澎湃,迫切地想见到明青。
于是她就来了。
天玄府和修罗窟相隔何止万里, 但再远的距离对修士来说都不是问题, 何况她还是天元境后期的修士。
明青进不去修罗窟。
但她可以从修罗窟出来。
明青见不到她。
那么,就让她来见明青!
幕流月想得澎湃, 也难得听从心里的声音做出行动。
此时此刻看着庄严肃穆的天玄府府门, 却像有一盆冰水兜头淋了下来, 把那些情绪都浇灭。
她进不了天玄府。
天玄府有修士死在她手里, 天玄府弟子和藏剑阁弟子一样恨她。
她只要一出现,就会有许多修士拿起兵器杀上前来。
届时, 明青又该如何呢?
天玄石内和天玄石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三万年前,上清宗虽然也存在, 却不是明青的师门。
她也没有那些视她为信仰、崇拜追随她的同门同道。
明青能肆无忌惮, 三番四次出手救恶念。
三万年后却不同。
幕流月想着, 心里竟然有些羡慕恶念。
哪怕她清醒地知道,恶念也是她。
她轻轻笑了一声,搭在墙上的手一点一点收紧。
“别笑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笑。天玄石关闭没多久,你就把恶念那一套学来了?”
凭空响起的声音轻柔含着安慰。
循影出现在幕流月旁边,看她有点红了的手, 放缓声音:“你进天玄府去见明青,我出手引开天玄府那群修士和星象师的注意。”
虽然有些吃力, 但也不是做不到。
她长生境修为、堂堂魔族天罚堂堂主,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幕流月微怔,看向循影,正对上她认真无比的眼神。
她垂眸,心里有些暖意。
上清宗首席弟子同门同道无数,却没有一个真正知心的朋友。
堕魔后,她却有了。
她想了很久,缓缓摇头:“不用。”
有些情绪只在一瞬间。
过了那一个瞬间,理智回笼,那些不该有的情感就会被压进心底。
见了明青又如何呢?她能跟明青说什么?
她甚至——也不是很确定明青对她是什么感情。
几次三番舍命相救,明青是将她当做师姐还是?
若明青只是因为少年经历才几次救她,因为真心视她为师姐才如此,那她生出的那些心思,岂不是——
幕流月一念至此,心里生出退意,收回望向天玄府内的目光。
即便、即便明青对她有那种心思,那又如何呢?
她还是魔族左使。
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明青是上清宗少宗主。
自无名峰落崖后,她和明青再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正魔不两立,从来如此。
而她已经在魔的那一边。
她松了手,若无其事问循影:“你去见了魔主,有什么事吗?”
循影微怔,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了些南蛮地那边的情况。”
南蛮地。
那是她们早就知道的地方,该问的早就问了。
这显然是循影的借口。
幕流月心里清楚,却没有再追问。
有些事,循影既不想说,就由她去了。
循影看着幕流月的表情,多少也能看出她的想法。
幕流月堕魔多少年,她们就相交多少年,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只是——
循影眸微深,心情有些压抑。
知道魔主因墨痕两个字失态、知道季无常和墨痕曾是朋友又怎么样?
她也只能知道这些。
其他的再怎么追问,那女人都一声不吭。
她打不过魔主,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等着魔主口中的“一切结束”后,再告诉她。
循影闷闷开口,问幕流月:“不见明青,那回修罗窟?”
幕流月修为到了天元境后期,需要稳固稳固。
而且修罗窟内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魔族左使四个字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幕流月摇头:“我有事要做。”
她抬起头,眼神锐利,周身隐隐有肃杀之意。
循影怔住,她很少见这么锋芒毕露的幕流月。
大多时候,她是安静漠然的,眉宇间笼罩着压抑苦闷。
眼前这副神情,倒有些像天玄石内的恶念。
但她眼神漆黑沉静,显然不是被恶念控制。
循影还挺喜欢幕流月这样的。
鲜活而感情外露,看起来像人而不是魔。
她追问道:“什么事?”
幕流月瞥她一眼,眼里杀意涌动,“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