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没有通过哈哈镜进入百年前的城堡,又该从哪里找到这个地下的秘密基地呢?
手电光在这浓稠的黑暗里显得很微弱。
林一岚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抽屉。
她随意拉开一个,意外的,里头的档案封面写着K的名字。
好像是很久之前的K,那个时候她没有那么冷淡和狠厉。
照片中的K穿着蓝白病服,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身上有血也有水,闭着眼睛,倒在黏腻的泥地中。
林一岚翻到下一页,档案中,她的病症一栏写的是“溺死”。
林一岚觉得心里毛毛的。
尽管早已知道这个疗养院里不会有什么正常人。
但亲眼见到一个生动真实的医生,和白纸黑字的“溺死”,还是会给人一些冲击力。
那Z呢?
亓越阳呢?
林一岚开始翻其他抽屉。
这一片的抽屉记录的都是医生和护士们的资料。
她甚至看到了零的档案,照片记录下的是一个很混乱的场景。
上下左右都有奇形怪状的肢体,要去抓中间的白影。
小白狗蜷缩在墙壁深处,懵懂的黑豆眼直直看着镜头。
病症一栏写的是,“分尸”。
林一岚关上那个抽屉。
每个病人对应的治疗方案,在档案中也有提及,一般都是放在另一个抽屉中的某种药剂。
林一岚打开了几个,药剂有着不同颜色,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
她打起精神,又绝望地发现,这个房间里可能有成千上万个抽屉。
光是医生们的,就占满了那么长的一列墙体。
她该怎么找?
她踮起脚,要去开上面的另一个抽屉。
这时,身后有人靠近,扣住了她的手腕。
Z轻声说:“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吗?”
疗养院外,雷声轰鸣。
Z的眼中泛起寒光。K的警告又在耳边响起。
雨越发大了,寒气渗透,林一岚冷得打了个哆嗦。
Z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木柜子上。
她闻到对方身上,隐隐带着的血腥气。
Z的指尖慢慢流连过她的手,轻飘飘地拽走了她拿到的档案。
林一岚试图对他解释:“你被他们控制,你不记得我了。”
她说:“我不是故意接近你。我是来找你的,我……我来救你。”
“你来救我。”
Z轻声重复她的话,“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林一岚眼睛热热的,又说:“就算是第一次遇到,也一点奇怪的感觉都没有吗?”
她忽然觉得委屈了,但是理智知道这份情绪不应该出现。
“亓越阳,”她只能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自言自语,“你怎么可以这样。”
冷冰冰的刀尖抵在她下巴,她身后是硬邦邦的木柜,退都不能退一点。
疗养院外,雨水响得近乎凄厉,这间阴暗的屋子却一片死寂。
漫长的沉默后,林一岚挣脱Z的手,而Z忽然爆发。
档案跌落在地上,破碎的药瓶溅起透明的液体。
“不可能。”
Z说:“我说过的,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们不可能见过。”
手电早就掉在地上了,Z抬头,半明半暗里,他阴鸷的眼被手电光一闪而过。
如出鞘刀尖染上阴凉的水。
林一岚觉得很难过。
但是她没有哭,她试图冷静下来,寻找脱身的机会。
她想到从前几次遇到过的亓越阳,她记不得亓越阳的时候,她否定亓越阳的时候,亓越阳会说,没关系,换个角度想,好像每次都能再多了解你一点。
她也会学着了解不一样的亓越阳。
她也会努力救他们。
但是Z接着说了下去,也是自言自语似的,“不好奇为什么吗?”
“因为如果是我,”他慢慢地说,好像一直在犹疑又做下什么决定,所以用自己的刀剖开自己的心,“如果是我遇到你,我一定会,想法设法地得到你。”
林一岚怔住。
Z说:“害怕吗?”
“我真的很讨厌你对着我,叫他的名字。”
“你好像误会了很多事情。”
Z摘下了手套。
制服袖套被挽起,他手腕上的红绳无比清晰。
“看到了吗?”
“我是这里的医生,我的档案就在你背后。”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冷冷地说,“也许我和他真的有点相像,像到你不知道多少次对着我的脸晃神。”
“但是,我不是他。”
“我不是你们口中那个家伙,一个无能为力的死人。”
“还不明白吗?”
Z轻轻抚过林一岚的脸,像是冷漠,又像是沉迷,“我好像很少在你面前杀人,所以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强大。你不了解我的手段,因为你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