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天上下了雨。
许意莘不打伞,就麻木地走在雨中,不紧不慢。已是十一月,多冷的天气,叶聆在车玻璃内看着都揪心,跟在他身后,鸣笛好几次,他都没反应。
叶聆从车上跑下来,从背后抱住他:“意莘,不闹了好不好?跟我回家吧。”
雨落涟漪,潮湿的发顶,贴身湿透的衬衣,眼前也是一片模糊。过路人好奇的目光。许意莘浸在雨里,被叶聆抱着,很想求一个解脱。
外婆,为什么人生的痛苦没有尽头呢。为什么永远在我找到新希望的时候,就遭受打击,您明明说,一定会有人爱我的。
许意莘一把挣脱他的怀抱,执拗地朝前走。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和指尖滑落。他用衣袖擦了一把脸。
“许意莘,你就作吧!”叶聆站在原地许久,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气得返回车上,回家了。
他真的拿许意莘毫无办法。
回到家的许意莘洗了个热水澡,给自己简单做了一份面吃,就到床上去了。小漾最近还不回家,估计还在跟男朋友腻歪。
凌晨两点半,许意莘感觉自己不对劲,身上一直在发冷,他裹着被子瑟瑟发抖。而且他感到头很晕,摸了一下是滚烫的,就拿出电子体温计给自己测了一下,果然发烧了。
他真是浑身没力气,人在病中也变得脆弱,还喜欢胡思乱想——如果这样烧一夜,会不会烧成傻子?
许意莘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面容解锁,给叶聆打去电话,二十几秒之后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叶聆的声音,许意莘用沙哑的嗓音说:“叶聆,我发烧了。”
他浑身酸软,难受不堪,他平时几乎不发烧的。面对这种场面,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叶聆。他想要叶聆来照顾自己。
凌晨两点半啊,叶聆接到电话,立刻开车赶来了,心急如焚,当叶聆来到卧室,站在他的床边,用电子体温计给他测温度,发现是39度9——
“让你发疯,好了吧,发烧了。”叶聆语气略带责备,又气又急,“你这疯兔,退烧药在哪里?”
许意莘苍白虚弱地躺着,干燥的嘴唇微张,说在进门的那张桌子上。他已经病到没心情也没力气跟叶聆吵架了。
叶聆拿了一杯温水,还有药,按照药盒上写的成人的药量,给许意莘吃了下去。然后拿来他的毛巾,蘸水拧干,放在他的额头上,物理降温。
叶聆睡在他的旁边,因为怕他温度不下来,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多次换他头上的毛巾,还用温度仪测量了好多遍。
许意莘有时候会哼唧浑身难受,怎样躺都不舒服。叶聆就说:“谁让你不听话的。”其实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许意莘在病里,用沙哑的嗓音委屈地说:“你不爱我。”
叶聆无奈至极地说:“我怎么不爱你,我就差把心肝都挖给你了,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你就是不爱我。”许意莘含着泪说。他要闭着眼睛才能不让眼泪流出来。
“你不讲道理。先睡吧。”
直到测到他退烧,叶聆才沉沉睡去。
◇ 第45章 幕布
叶聆醒来时,许意莘没人,他打开卧室门,发现许意莘坐在沙发上抽烟,垂着眉眼,无所谓悲喜,这才稍微安心点——至少人没有出去乱跑。
叶聆就先去洗漱了,再次出来时双手叉腰,深深叹了口气:“宝贝,不要抽烟好不好?对身体真的不好。你刚还发过烧。”
不光是抽烟,桌上还摆着酒瓶和酒杯。看得出来许意莘确实心情不好,烟酒都上阵的日子,这是第一回。
许意莘的凤眼冷冷看了他一眼,在烟灰缸上掸落烟灰:“滚开。”
冰冷如刀子一样的话语,直扎心口。
叶聆迈开长腿,到他身边坐下,转过头看他:“你到底因为什么事情生我的气,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不能死不瞑目啊。”
许意莘拿起一旁的酒杯,仰头喝酒,在叶聆的阻拦下只喝了一半,他推了叶聆一把,说道:“你根本就不爱我。我佩服你,能把深情装得那么像模像样。是我见识短浅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叶聆想不通啊。
叶聆无奈:“你不明白,你是我的omega,我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听了这话,许意莘纤长的指间夹着香烟,笑盈盈弯着凤眼:“不好意思,我只爱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才能给我安全感。”
“要多少,只要我给得起。”
“全部。”
“那就跟我结婚。”
“即便我一点都不爱你,你也要跟我结婚?”许意莘感到不可思议,他顿了一下,“我跟他,有多像?”
他想知道,自己是谁的替身。他有多像那个替身,才能让叶聆甘之如饴。一想到这件事,名为嫉妒的火焰,就在胸腔里烧灼。愤怒几乎可以摧毁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