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暂时没有人能给裴寒声答案。
医生帮时眠做了急救之后情况勉强稳定了下来,时眠被转入特殊病房。
裴寒声缓步走进病房里面,江宁辛跟随他的脚步。
此时,最显眼的除了病床上这个奄奄一息的人,还有他病床前那个残破的背包。
这个背包,从他们在公园相遇的时候,时眠就一直紧张地护着。
除了知道那个小挂件是他的宝贝以外,里面放着什么,裴寒声一无所知。
这时,江宁辛把背包的拉链拉开了,因为想更了解时眠的经历。
然而,他们才发现,里面除了那张写着关于裴寒声和董暖即将订婚的消息的报纸外,剩下的全是止痛药。
一包一包的,用透明廉价的塑料袋随便装着的。
裴寒声把背包夺了过来,只觉得脑子里有根弦濒临断裂。
好多止痛药。
“我的眠眠,该有多疼啊……”
只见裴寒声把那个背包抱在了怀里,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想抱时眠的,可是时眠看起来太脆弱了。
江宁辛心酸地拍了拍裴寒声的肩膀,勉力地安抚道:“别想太多,以后对他好点,就好了……”
许久,裴寒声才从悲痛中慢慢缓过神,他在时眠的病床前蹲下,注视着这张百看不厌的脸。
时眠打了安定剂之后就一直沉睡着,医生说了,醒来之后可能会承受病痛的折磨,但坚持不能再服用止痛药了。
裴寒声的内心是恐慌的,从前,时眠要是不小心受伤了,虽然会撒娇地跟自己说好疼,但裴寒声清楚,他一直是个坚强的人。
到底是有多疼,才会让他走投无路去买来了这种廉价的止痛药!
裴寒声这么想着,呼吸瞬间就乱了,他哽咽地把五脏六腑的疼痛给压了回去,却于事无补。
这一刻裴寒声才承认,眼前这个人,他很爱很爱。
无论曾经做了什么事,他都爱。
时眠到了下午的时候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到处翻找他的背包。
裴寒声快速把背包递给了他,嘴里还边哄着:“在这里,不急不急。”
时眠看起来有几分惊慌。
他接过背包后,先是确认那个小挂件还在,而后又去拉开大格子的拉链,想伸手去拿止痛药。
可是这个动作进行到一半就突然停止了。
时眠把手从背包里抽了出来,然后把拉链重新拉上了,他露出戒备的神色,似乎很担心裴寒声发现里头的秘密。
裴寒声终于知道了。
上回时眠头部受伤,不愿意去医院检查,后来妥协后也只是愿意检查头部。
他是怕被裴寒声发现他的伤势吧。
届时,时眠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滴,唇色越来越惨白。
仓皇无措的感觉又在裴寒声心头浮起,他凑近时眠,问:“是不是疼?”
时眠紧紧地抱住被子,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呈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问他第一遍的时候,他没有反应,只是急促的呼吸声出卖了他。
裴寒声的眼底噙着酸涩之意,只能轻抚他的后背,哽咽道:“很疼对吧?”
后面的这句“忍一忍”,他都没办法说出口。
他看着都疼……
可这一次,时眠却躲在被窝里摇了摇头,咬牙道:“不……疼……”
他跟裴寒声说他不疼。
像先前无数次那样,总是习惯把伤口藏起来,不愿意被最爱的人发现。
时眠一直在发抖,裴寒声转身去找了医生,带着担忧和愠怒:“没有办法了吗?就让他这样干忍着吗?!”
医生无能为力地道:“他先前服用太多止痛药了……”
裴寒声紧握拳头,用力地往桌面一捶,怒斥道:“然后呢?!不会找其它办法吗?!”
医生吓得往后躲。
江宁辛匆匆赶来,阻止裴寒声的冲动:“别这样,你快去看看时眠。”
“时眠”的名字勉强拉回了裴寒声的理智,他迈着沉重的步伐,重新回到了时眠的病房。
这人依旧藏在被子底下发抖,靠近时,还能听见一声声克制的抽泣。
裴寒声再也忍不住了,俯身将这个宝贝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声声歉意,是针对重逢时不但没有对这个落魄的人伸出援手,反而一次又一次地为难他而发自肺腑的。
裴寒声待在医院这十几个小时,已经想了不止一次,假如当时及时发现时眠的异常,那么是不是就能减轻他的痛苦了……
没有假如。
只有深深的懊悔。
时眠被裴寒声抱在了怀里,背部被轻轻抚摸着,这个男人十分温柔,跟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