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拿过打火机，把烟点上。
许斯年半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吐了一个烟圈，轻笑了一声，嘲讽道，“挺会伺候人的！”
叶瑜站起身，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低着头，“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出去了。”
咄咄逼人的许斯年和从前温柔阳光的许斯年似乎是两个人，从前的许斯年的笑容是阳光且灿烂的。从来不是这样的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与讥讽的冷笑。
刹那之间叶瑜觉得自己认错人，觉得他不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许斯年。
“慢着！”许斯年从皮夹里抽了两张钞票，随手扔在叶瑜端着的托盘里，“小费。”
叶瑜红着眼眶，好在环境昏暗，也看不清楚，他强忍着眼中的泪，咬牙道，“谢谢老板。”便转身出去。
那个暴发户似的胖老板嘴里吃着一块西瓜，“我觉得这个小鸭子长得倒不错。”
许斯年笑着把手里的烟拿到烟灰缸边弹了弹烟灰，“年纪太小的不懂得伺候人，我让他们挑了好的来。”
明明他刚才还在讥讽叶瑜挺会伺候人，现在转眼便换了一番说辞。
胖老板把西瓜皮丢在桌上，明显有些不悦。
许斯年立马叫了几个小鸭子进来，又亲自给胖老板倒了一杯酒，胖老板这才顺了心里的一口气。
胖老板靠在沙发背上，冷声，“要不是看在你是文耀的人……”
第四章 房卡
叶瑜从包间走出来，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背靠着走道的墙勉强撑起身体，许斯年那些嘲讽的话像是广播循环一样，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里。
“到了这种地方，你装什么清纯！”
他把托盘里许斯年随手扔进来的两张大红色钞票握在手心里，这哪是钱，这是刀子，一寸一寸剜他的心。
他自嘲的笑起来，无助的抬起头，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水雾。
许斯年一定以为他很糟糕、很下贱、很不堪......
分开的这五年来，无数次的熬不下去了，他都是想起的许斯年曾经给予过他的温暖。
母亲住院，叶瑜到处借钱的时候没有哭。学费都交不起，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的时候叶瑜没有哭。同学欺凌、辱骂、殴打的时候叶瑜没有哭。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叶瑜也没有哭.......
而许斯年几句话，就让叶瑜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叶瑜闭上眼睛，他真的没有自轻自贱。
因为今天阿明有事，忙不过来，他才帮忙送送酒水。他真的一直都老老实实在后厨帮忙，从来没有做不检点的事情。
叶瑜穿着阿明的工作服，黑色修身的长裤和白色的衬衫，纤细的腰身，修长的腿，就这么靠在走廊的墙上。
他原就生的清俊又好看，昏黄的灯光下，是少年身上独有的青春的气息。
一个老板走出来见他穿着制服，把他当作小鸭子一般往他口袋里放了一张房卡，“别哭了，晚上叔叔疼你！”
这一幕不偏不倚落在正好出门的许斯年眼里，许斯年心里所有的火都一下子被点起来了！
他很少这样子生气！
上次这样生气还是五年前叶瑜不声不响跑了的时候！
他和叶瑜是一起长大的，他比叶瑜大四岁，从小无微不至照顾他。
因为他们两家父母是在一起合伙开公司，公司开的很好。两家关系也很好。
这一切的转折点都在叶瑜父母的离婚。
离婚之后，叶瑜的父亲立马和秘书结婚并生了个儿子。
那年的叶瑜才五岁，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叶瑜他爸又不肯把叶瑜的抚养权给他亲妈，也不许他亲妈见他。
叶瑜就彻彻底底成了一个野孩子，他唯一的依靠就是许斯年，别人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接送上下学。而叶瑜在幼儿园的铁栏杆里可怜巴巴等着的人就是许斯年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同样也是个孩子的许斯年身上有了责任，每天放学就顺道去幼儿园接小叶瑜放学。老师甚至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许斯年把他带回家吃饭的，帮他洗澡、给他剪头发、教他写作业。
他们年龄相差四岁，叶瑜以为会和许斯年上一个小学。但许斯年就是那种传闻中的天才少年，一直跳级，等叶瑜上小学的时候，许斯年都已经上初中了。
叶瑜就这么长到了十三岁。
再后来，叶瑜的父亲赌博又酗酒，因为欠债，年底的时候把合伙公司的一大笔现金卷着跑了。银行和工人每天堵着许斯年的父母催钱，那天下雪路滑，许父开车的时候接电话出了车祸。
十七岁的许斯年失去了父母。
也是那个时候，叶瑜亲妈悄悄把叶瑜带走了。
那是许斯年最艰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