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段厌为此愧疚了百年,每一个日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悔。
江浪却是不以为然地道,“告诉他,事情会有所改变吗?”
“更何况,他误不误会我,我一点也不在意。”
江浪语气淡然,毫无半点波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又不喜欢他了。”
段厌听出来了,江浪是真的不喜欢沈初雪了。
当然,他明白,江浪之所以放下,是因为沈初雪设计了他。
而江浪,向来爱恨分明,他不会允许别人欺骗他,更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所以,沈初雪出局了。
他也早就出局了。
此时,窗外突然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怎么还下雨了?我房间窗户还没有关……”
江浪闻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站了起来,拍了拍段厌肩膀,道,“快点把药喝了,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段厌点了点头。
江浪这才起身离开。咯吱房门关上一阵大风吹过,骤然吹开了没关好的窗户,绵密似针的雨掺杂着风刮入屋内。
段厌抬了头,朝窗外瞧了一眼。
夜色中,那个身材高大的道君低头立于雨下,夜色昏暗,难以窥清道君表情,细密的小雨落在他身上,他双肩和背脊却宛如不堪重负地弯了下去。
“听到了吗?”
段厌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你出局了。”
沈初雪并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是在沉默良久,才声音发颤地问道,“当年天灾,并非他所做?”
段厌点了点头,疼得闭上眼去,“是,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是我们设计了他,将他拉入了局。”
得知真相,沈初雪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脚离开。
但他每一步似乎都极其沉重,走得很慢,佝偻着后背。
沈初雪一直走到江浪房间窗外。
江浪已经熄灯了,窗户紧闭。
沈初雪将气息藏匿的严严实实,不敢漏出半点,红着眼眶颤颤巍巍地抚上那紧闭的窗户。
江浪的气息包裹着他,沈初雪再也承受不住,心脏骤然裂开成无数份,他捂着剧疼的心脏,摇摇晃晃地弯下身去,跌进泥地里,无声地痛哭着。
所以,他之前都对江浪做了什么?
他不信任江浪,不听江浪解释,一意孤行地给江浪定下数之不尽的罪行。
而他如今,竟然还在奢求江浪原谅他?
他是多么的愚蠢而且无能?
沈初雪几乎要痛到死过去,不得不像只煮熟的虾一样蜷缩在墙角。
他浑身浸着雨,翕动着苍白的薄唇,一遍又一遍地小声呼唤着那个早深深烙印在他心上的名字。
“江浪……江浪……”
长夜漫漫,雨却未停。
无人知道,沈初雪心中也下了一夜的雨。东方初白沈初雪醒得很早,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然后放轻了脚步离开,生怕吵醒仅仅只有一墙之隔的江浪。
但他不知道,早在半个时辰前江浪就醒了。
起来练剑的江浪推开窗户,这才发现浑身湿透像个孩子一般蜷缩在墙角昏死过去的沈初雪。
他面无表情地重新关上窗户,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提剑出门练剑了。
第172章 去北陆
段厌的伤很严重,需要静养至少半年才能恢复成原来的程度。
但很明显现在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养伤。
所以苗越越打算带段厌回南疆去。
苗越越和段厌三人走的时候,沈初雪一直站在不远处,紧张地望着远处的江浪。
苗越越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和我们回南疆?”
“嗯。”
江浪点了点头,“我暂时不回去。”
苗越越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的段厌拦住了他。
段厌朝江浪张开双手,“记得回来。”
江浪一笑,也张开手抱了上去。
看见那二人亲密地抱上,沈初雪不敢说一言,捏着咯吱发响的拳头,撇过头不去看。
闵修竹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
苗越越和段厌三人离开了以后,闵修竹知道他家师父想问又不敢问,所以干脆他就朝江浪走了过去,主动问道,“江浪哥,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江浪没打算瞒着修竹,就说实话道,“我打算去北陆长州城。”
“那不是混元派的地盘吗?”
闵修竹有些惊讶,“江浪哥你去那干什么?”
江浪随口道,“替我自己收尸啊。”
冷不丁落下这么沉重的话题,闵修竹怔住了,旁边一直偷听的沈初雪也是忍不住抬起头来,双眼瞬间被波涛汹涌的情绪激的通红。
江浪看见闵修竹那认真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解释,“骗你的,我是去报仇。”
“我比较小心眼,得罪我的,都不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