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吧。”李寒峤说着,轻轻推了他一下,叶暇没理,只是沉默地搂得更紧。
于是几秒之后,李寒峤托了一下他的腰臀,叶暇几乎下意识踮着脚一蹦,整个人挂到李寒峤身上。
挂住的一瞬间叶暇觉得满足,然而紧接着,成瘾一样,他又开始觉得不够。
他想去抱住那个坐在阁楼边上的少年,却隔着时空,怎么也碰不到。
就像少年隔着时间,也碰不到趴在桌上画画的、那个小小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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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阁楼里,两个人静静抱了不知道多久,叶暇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个多欺负人的姿势。
他啪啪拍着李寒峤的肩膀,待他松手之后,赶忙跳下来,轻咳一声。
“你应该来找我的。”叶暇说,声音还有些发闷,“你都来沪市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李寒峤没有回答。
叶暇也知道这种老生常谈的问题不会有回应,主动换了话题。
“所以公司‘阁楼’这个名字,就是从这儿来的?”
叶暇是知道的,李寒峤从小就对文科类完全不感兴趣,以前一起参加比赛想队名的时候,李寒峤一晚上想出个“桦叶”来,把叶暇雷得不轻。
他完全想象的出,这家伙起网站域名的时候有多困难,八成就是坐在阁楼,于是随意一写。
然而李寒峤却说:“曾经想到过一些……和‘叶’相关的名字,最后都没用。”
叶暇一愣:“为什么?”
李寒峤笑了一下,侧过脸。
“怕打扰到你。”
叶暇眨眼,一时间没有理解李寒峤的意思。
“总之……你没有生气就好。”李寒峤说。
叶暇被他的话题带走,但依旧是疑惑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李寒峤目光划过整间屋子,最后停在写满的墙上:“这里本来……是你的痕迹,现在被我画上了这些。”
“李总,你才是承包这间阁楼的那个土大款啊。”叶暇失笑,又忍不住逗他,“那你怕我生气,当年怎么还想着往上写呢?”
李寒峤忽然陷入沉默。
阁楼里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叶暇脸上笑容顿了顿,怎么也没法回到上一秒的随意,方才冲动之下那个拥抱过于紧致的感觉,似乎带着极大的后劲涌了上来。
他心慌了一瞬,移开视线,两步走到窗边,拉开窗栓把窗户推开。
室外的空气卷着两片几不可查的雪花溜进来,一片落在叶暇鼻尖,雪化的温度比不过铺面而来的寒风,可他还是哆嗦了一下。
“我……”身后,李寒峤迟疑着措辞,又是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放弃般笑了下,连带着呼出一口气。
“大概还是想让你知道吧。”
叶暇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吹傻了,竟然觉得他的声音是烫的。
怕他知道,又想让他知道?什么意思。
冷风兜头吹来,却没给叶暇带来清醒,大脑反而更转不动了,就这么把心里想着的话问了出来。
于是李寒峤给了他答案。
“怕打扰你,又幻想着你能不能来主动找我。”
“可你——”叶暇张嘴,被灌了口风,下意识手忙脚乱地把窗户反手关上,后知后觉地发现,屋里的温度几乎瞬间攀升。
阁楼没有暖风空调,叶暇才发现,是他自己的掌心烧灼着出汗。
他咽了一下,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你明明在沪市,又一直躲着,要我怎么找你?”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叶暇说,“你都能找到这里,你知道我在哪个学校,甚至你问问院长阿姨,都能知道我在哪个班。哪怕你装作不经意在校门口站十分钟呢?我难道认不出你——”
叶暇忽然哑了声。
重逢的第一面,他确实……没认出来。不仅第一面,整整半年顶着合约婚姻的名头,他都没认出来。
不是,小豆芽菜长成一米九型男,就算觉得有点眼熟,那谁敢认啊!
叶暇飘忽的眼神陡然变得坚定,直直对上李寒峤的视线,一抬下巴就准备开口。
可李寒峤就那么看着他,目光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是情绪和话语纠缠在一起,无法剥离。
一瞬间,叶暇脑海里嗡的一下。
他忽然理解了李寒峤那句话的意思。
人是贪心的,可悲地拥有着幻想的本能。
李寒峤当然知道变了模样的自己不容易被认出来,也当然知道,叶暇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没有通天的手眼,没有能找到他的人脉,所以也没有主动找到他的可能。
他心里一清二楚,只是总还残留着对缘分和命运的幻想罢了。
书生在茫茫人海里蓦然回首,在灯火阑珊处找到那个久别的姑娘——这是从古至今都流行着的剧本,叶暇忽然,触碰到书生和姑娘之间细微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