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退让一步:“我可以用手……”
……
欲望疏解在莹白的指间。
不合时宜地, 咕噜几声, 肚子叫了。
裴青的手悬在半空, 木着一张脸,不知道作何反应。
“饿了?”
大少爷衣装齐整, 好整以暇发问。
看似好心,实则是衣冠禽兽。
裴青的脸越来越红,想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又被男人用两指捏住下巴,被迫上抬。
大少爷端详着他的脸。
由于迟迟不进组,裴青已经很久没剪过头发了,无论是脑后的头发,还是刘海,都长了许多。
仰头看人时,头发柔顺地垂落至肩胛,一绺细长的发半遮半掩额鼻,鼻尖与眼尾红红的,给精致的眉眼增添了凌乱。
像文艺爱情电影里的女主演,漂亮又柔软,眼中总带着化不掉的忧伤。
傅应钟忽然说:“把头发留长吧。”
话说得没头没尾。
裴青问:“为什么。”
询问时,纸巾被放在掌心,仔细地擦过每一处指缝。
他只说:“演古装,留长一些,方便接发。”
特别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是在以往,裴青一定会拒绝到底,他只想要这栋房子,其余的好处,若是答应了,就坐实了他对傅应钟有所图谋。
可是如今色相已经出卖,再不答应,倒显得他图的是大少爷本人。
没法拒绝。
他只好点头,听话地哦了一声。
……
尽管知道无望,但在第二天,裴青还是拜托了袁伟,让他送自己去了医院。裴青坐在车后座,在医院门口蹲人。
从白天开始,一直等到晚上十点。
人来人往,他始终没见到想找的人。
袁伟有事处理,九点半便离开了医院,去往机场,裴青见医院人流不多,又独自等了半小时,仍然一无所获。
准备离开时,许久未见人影的大门,忽然有人经过。
那人的半边眼睛,缠了纱布,视野狭隘,他起初并未注意到身旁有人。
裴青却觉得他面熟。
仿佛心灵感召,那人慢慢回过头来。
仅仅与裴青对视一眼,他便瞪大了眼,又惊又怕,再下一秒,竟扑通跪下了。
裴青愣在原地。
这是……
樊良!
他终于认出此人是谁。
将近两个月未见,樊良像是苍老了十岁,蓬头垢面,瘦骨嶙峋。
在风中跪着,便摇摇欲坠。
可他此时,却是两眼冒光的。
樊良跪在地上,以膝盖作支点,慢慢向前爬,如同丧家之犬。
靠近后,他拽过裴青的裤腿,狠狠磕了几个头,再抬头时,额头的红肿极显眼:“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不要再找人折磨我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画面实在是惊天动地。
裴青此时无比庆幸,此刻是无人的深夜,他又戴了口罩,不至于被认出是某个常年霸榜热搜的流量明星,然后被拍下照片,传上网路,添油加醋地写上“明星耍大牌,逼迫路人下跪”。
找人折磨他?
樊良的情绪处在崩溃的临界点,又将裴青当作了命悬一线时的救命稻草,尽管身体羸弱不堪,但拽着裤角的力气,却出奇地大。
裴青挣脱不开此人的桎梏,只能无奈与他解释:“我什么也没做过。”
这话听到对方耳朵里,却是死神宣告生还的希望彻底消失的信号。
樊良松了手,却依然跪在地上,头发脏乱,满面的麻木与颓然。
裴青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先是呆滞:“瞎了。”
又仿佛听到什么暗示一样,蓦地,神经兮兮地将上半身重新抬起来,再拉过裴青的衣角。
裴青躲避不及,只能被他拽在原地。
樊良:“你把我另一只眼睛也戳瞎吧,只要我看不见,我就能保证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眼了!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吧!”
最后半句话,是绝望的嚎啕。
裴青眼皮狂跳。
他没法与一个疯子沟通,更提心吊胆附近有路人走过,他四处张望,寻找是否有人接近时,与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对上视线。
他顿然变得紧张起来。
情急之下,又挣脱不开,慌乱间,语气变作不容拒绝的命令。
“放开我。”
听见这话,樊良连忙退开好几步,却始终跪地,不敢站起。
裴青稍稍松了一口气时,他又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
裴青惊讶之余,几乎质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樊良双脸泛红,茫茫然说:“你不是在责怪我做错事了吗?”
与此同时,那个男人越走越近。
最后,竟停在两人中间,将裴青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