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来自青年入会后即封锁在心底、本已陌生的不安与恐惧。
然而有个女人已用哭诉在595心底埋进了一颗种子,并且显而易见,种子发出的芽苗正在拱开冰封的土壤。
好在王久武已不想再听那个声音说下去,低头看了眼腕表,将自己从棘手的情绪中抽离。
他决定把注意力分给周遭热闹的环境,难得来一次庙会,为何不放松享受一回。
可没想到,一从那如玉侧颜移开视线,他接着便觉察到,在他们两人身后,正有几个家伙悄悄尾行。
冲谁而来?基金会,还是检察官?
青年立刻警惕,于一个摊位前站定,假装在挑选货品,用余光观察起那些似乎开始按捺不住的跟踪者。
原来是几个年轻姑娘。
王久武稍稍放松了身形。
这一路走下来,他估计想跟贯山屏求要联系方式的男男女女指定不在少数,只是这些女孩相比之下胆子较大,已准备付诸行动。
然而贯山屏并不喜欢被围着的感觉。
回想起检察官当时紧握方向盘却依旧颤抖的双手,褐眼的青年决定在这人无所觉察的情况下,代为驱散那几只追逐花香的蝴蝶。
从背后飘来了一股香水味,越来越浓,令贯山屏直觉感到似乎正有谁在向自己靠近,下意识想要转身。
身旁王久武突然出声,“今天真冷啊。”
“天气预报说将会有一场大降温,这几天注意保暖。”贯山屏接他的话道。
见成功打断了对方的动作,王久武不动声色,又说了一句,“可您穿得是不是有些少?”
如他所言,检察官今天虽仍是衬衫西裤的搭配,看上去却远没有平日那般严肃,所穿大衣款式与风格休闲许多,因此绝对不是出门前随手拿了一件,应该是这人特意挑选的结果。然而,作为舍弃板正厚重感的代价,这件大衣看着过分轻薄,恐怕难以御寒。
佐证依据,正是在贯山屏白皙脸庞上,泛起的那片潮红。
只是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被身边人看穿了窘迫。
“不介意的话,这个给您。”
说着王久武就解下了自己的围巾。
贯山屏身为男人,对此条件反射般拒绝,“不用。”
那条围巾却已轻轻围搭上他的颈肩。
似是无意,又或是想让他觉得更暖和些,围巾被系了一个格外厚实的结,恰好遮挡住贯山屏小半张脸。
“您借我那么多回衣物,也该让我还您一次。”青年笑着说道。
令人想要再更亲近的体温由围巾传递而来,贯山屏看着那双褐色的眸眼,只觉得是和暖的阳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接下来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王久武随手指了个方向,然后开始领着贯山屏在各个摊位中七拐八绕。
毕竟要对付的并非“专业人士”,他只运用了几着摆脱跟踪的手段,就轻松甩掉了后面的“尾巴”。
以游客组成的人墙为掩护,王久武接着反客为主,改道绕到了姑娘们身后,打算看看她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年轻女孩们跟丢了目标,一开始确实有些懊恼,四下张望还想再寻到那个俊美男人的影踪。然而很快她们就放弃了寻找,互相打趣起来,随后便手挽手继续逛起了庙会,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蝴蝶们自己飞走了。
王久武笑了笑,解除了悄悄设在邻近小摊上的机关。如果姑娘们不死心地继续纠缠,可能就会踏进“甜蜜陷阱”,被意外掉落的泡芙蛋挞弄脏衣裙。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王久武选择继续与她们拉开距离,于是领着贯山屏去了和姑娘相反的方向,逐渐走到了这条民俗街偏角落的地方。
因为位置不佳,再加上庙会尚未正式开幕,这边的商贩比起中心地带的同行懈怠许多,不少人甚至仍没支好摊位,还在收拾忙活。
其中有一个卖甜点的摊位,摊主刚搭起临时窝棚,正热好锅开始煎提前包好的糖饼。
王久武从窝棚前经过,瞥到那些软硬适中的小饼,心念一动。
“贯检,”他叫住贯山屏,“已经走了很久,又远不到午饭点儿,咱们买几个糖饼怎么样?”
他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让贯山屏也点头同意,但王久武其实不饿,如此提议,只是想进行一番验证——
他没有忘记贯水楠那口尖利可怖的“鲨鱼齿”。
然而,虽然当时第一反应是十足震惊,但这几日王久武冷静下来之后,细细一想,不免觉得“贯山屏就是江河清”的这个推论无比荒唐可笑:一个是检察官,一个是法外狂徒,且不说身份上天差地别,两人的性格就迥然不同,一个正直理性,一个邪恶疯狂,贯山屏与江河清,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