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彬点了点头,然后皱眉看着那个戴遮阳帽的伪装者,“查出这人是谁了吗?看身形是个女人,相当瘦,是不是牟爱珊?”
“百分之九十九是牟爱珊。我们调了当天育儿堂附近的摄像头,其中有一个清晰拍到她穿着这一身走出了小院。两人步态也一致,刑技那边已经给了鉴定结果。”
听到这句话,郑彬不由抬手,用力搓了把脸。
“行咯,省得我再考虑报材料时怎么糊弄检察院,这下是彻底忽悠不住了。”
他苦笑之余,居然还有一丝希望破灭后的释然。
“叶队啊叶队,你这真是给我们本就漏洞百出的材料又戳了个大窟窿。”
见叶子卿面露不解,郑彬便多解释了一句:
“牟爱珊的杀人动机本就立不太住,现在可好,连她作案过程都摸不清了。之前我们的推测是,牟爱珊会从给育儿堂打过电话的女人中筛选目标,私下与其接触,伺机登门行凶。而这个孔晶,叶队,你们查她通讯记录时,有发现她联系过育儿堂吗?没有,是吧?那牟爱珊是怎么知道孔晶的?”
“她可不单是知道有孔晶这么个人,更是知晓那个女孩的住处,甚至已经配好了钥匙,”叶子卿听罢也跟着蹙眉,“而且,能做到行凶当天穿戴同款衣帽,并卡在孔晶下课回家前潜入埋伏……连衣着作息都全部掌握,她为何如此‘了解’孔晶?莫不是有人——”
“等等,叶队,”郑彬脑中灵光一闪,忍不住打断叶子卿的话,“你刚才说,‘配好了钥匙’?”
“怎么,你刚才没看到她不是撬锁的吗?”
“不,我不是质疑牟爱珊配了孔晶家门钥匙这件事,”郑彬将拳头抵在唇前,边思考边说道,“我是突然想到,我们在牟爱珊床下发现的并不是她配的钥匙,而是孔晶的钥匙串——她为什么要特意拿走孔晶的钥匙串?”
叶子卿秀眉一抬,意识到事有蹊跷。
她行动不便,郑彬便带着顾怀天前去物证室,提出了孔晶的钥匙串。
乍一看,这个钥匙串平平无奇,无甚特点的一个钥匙圈,挂着几把黄铜钥匙。
郑彬戴好手套,将钥匙串从封袋中取出,目光不由被那个一指长的亚克力钥匙坠吸引,它上面印着一只胖猫,身下所卧的汉堡形猫窝,据说和孔晶客厅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若说有可疑之处,大概就和这钥匙坠有关。
于是郑彬解下钥匙坠,对向光源,赫然发现其中似乎夹带了一张卡片。
他小心卡住钥匙坠的拼接缝,施力一撬——
钥匙坠里,夹着一张叠好的名片。
名片背面,印着卡通狐狸的头像。
“这案子没那么简单,”郑彬脸色铁青,“阿天,快去,叫林队过来。”
作者有话说:
我本以为这次申榜是在假期,总不能还有临时工作任务耽误码字,妹想到,国庆第一天就被病魔淦碎,一烧不振!
NMD,这是什么社畜诅咒!
归正题,这一章简单交代孔晶案(其实也没交代啥),下一章就写小江与孔晶案的关系;如果我周三前还没想出尾声(三)该写什么,就接着让小江表演!
第66章 尾声(二)
奔逝的时河倒流,撕掉的日历归位。
一年多以前。
苦夏难耐,天蒙蒙亮便蝉鸣聒噪,于是大半市民选择在这一天窝进空调屋避暑,除了需要坚守岗位的人,没谁会在这种鬼天气出门。
不过凡事都无绝对。
东埠湖畔公园。
一个留着披肩发的女孩正坐在人工湖岸边。
阶旁青树驱落几片病叶飞上她的发顶,女孩似无察觉,只呆呆望着那片乏味湖面。她衣裙上浸染的晨露早已被暑气蒸干,汗液却继续将那单薄纱料与肌肤粘黏,由此女孩周身的浓重酒气仍未消散。薄纱长裙的裙摆铺展,像在草坪上盛开一朵马莲,可叹经一夜尘泥污染,花蕊黯然。
为重要宴会勉力化好的妆容本就不甚精致,被酒泪毁损之后,便在女孩脸上留下了难以拭去的污痕。
她也不知道自己已这样呆坐了多少小时,残留在身体里的酒精还在麻痹她的感官。
倦鸟低啼,于此刻不欢迎照耀万物的太阳到来。
许久之后,女孩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她低头,看向那张被人塞进手里的银行卡。
这里面的余额是她不敢奢想的数字,但与她经受的屈辱折磨一比,根本微不足道。
女孩扬手,将银行卡丢入湖中。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站了起来,驱动麻醉而僵硬的身躯,迈出艰难而决绝的步伐。
她走近那片湖水。
她走进那片湖水。
不消几步湖水便没过了她的小腿,冷酷无情,却洗掉了她身上沾染的污泥。似是被湖面反射的阳光刺痛了双眼,源源泪水无声地从女孩脸上滚落,就此投身一汪碧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