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只是妖界,剩余几界也会加入其中,需要祖血脉的又不限于妖族这一个种族。
藿小叶猜不到将来会变成何种模样, 他不禁想起了梦中那个略有不同的陌生帝则,不一样的赤笑笑和南承,以及陌生的许多生灵。
同样的,他不明白, 天道为什么不认可替换血脉的这条路。在众妖惊喜应龙虚影浮现的那一刻,雷罚再现。
天道又降下了惩罚,罚的是什么?不允许舍弃原有血脉,换为新的血脉?
若真如此, 那些肆意抢夺别人血脉的家族,为什么没被天道严惩?
无耻窃贼安然无恙, 被抢者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反而面临生死考验。这显然不公平。
藿小叶双眼金光流动,从村内看向村外。
妖族们惧怕天地惩罚,却也渴望这般好运落在自己身上。他们的目光贪婪且疯魔,看得藿小叶心生寒意,自己似乎见过类似的眼神,见过很多很多,密密麻麻的多到恐怖。
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后退小步,意外撞到了帝则怀中。
帝则的双臂环住藿小叶,声音有温和,也有毫不掩饰的冷意,是针对其他妖的冷:“别怕,我在这儿,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也曾犯过错,也曾踏上歧路,但真正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并不是他。天道为何看不清,自取灭亡的是谁,该死的又是谁。天道为何认定他活着就是一种错误,非除不可。
他绝不会回到原来的道路。在那条路,他无法牵住伴侣的手。
同一时间,小黑蛇直立着身子,敲了敲南宅的大门。
“咚咚咚”
应龙的觉醒吸引了太多注意,无人理会突兀上门的访客。小黑蛇敲了几下,平静的收回爪子,自己不过是带一句话,没人开门那就算了。
小黑蛇没走多远,吱嘎一声,南宅院门竟然打开了。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谁在敲门?咦,你是村里哪家的孩子,还是新来的妖族?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他之所以开门,不是听到了敲门声,而且直觉应当来这儿。
身穿青衫的青年站在门边,反复打量矮矮小小的小妖怪。蛇身,头顶有角,长了两只前爪,不是蛇也不是蛟,是处于变化初期什么都不像的奇怪小崽。
小黑蛇同样在观察前方的青衫青年。
留在家的小崽还在为了破壳奋力挣扎,离开家的小崽早已长大,忘了儿时的心愿。
相遇是缘,分开亦是缘。只是小黑蛇执拗,家里再苦那也是家,不能舍弃自己的家。对方既然下定了决心远去,各走各路,没必要再回头。
小黑蛇说道:“白白不是凤凰。”
小玄,保重。
没头没尾的丢下话,他不等对方的反应,果断离开了。
“哎,你等等,”青衫青年要拦没拦住,蓝黑的小蛇迅速融入黑夜, “这是哪家的孩子,说话只说半截,掐头去尾。”
不告诉他为什么说这话,也不告诉他白白是谁,又和凤凰有什么关系,他怎么猜得到意思。
青衫青年正要关门,动作一顿,眼前蓦然闪过破碎的画面,快到几乎抓不住。
荒芜的土地,一只龟壳坑坑洼洼的小乌龟,一枚白色的蛋和一枚黑色的蛋,正在欢乐的晒着灰蒙蒙的阳光。
青衫青年急切上前,奈何扑了一个空,就像是一段不存在的时光。
他拿出龟甲占卜,手莫名一抖,龟甲落在了地上,无法成卦。不能触碰的景象,不能触碰的遗失岁月。
好一会儿,青衫青年默默拾起龟甲,仔细擦去泥土。坑坑洼洼的龟壳特别丑,是他小时候换的壳,一直舍不得丢。
从小他就和别的族人不一样,偏又不懂自己为什么不一样。族人们嘲讽他本事差,卜卦烂到了极点,还整天痴心妄想,妄图与凤家最厉害的小凤凰做朋友。
为什么接近凤凰,为什么和凤凰成为朋友?
以前的他找不到答案,此时的他终于明白,自己忘了一些事。白白不是凤凰,他不必再跟着凤凰,不必从凤凰那儿换取宝物。
带话的那人想必清楚他的现状,这才提醒他,前尘往事已了,从今往后要走自己的路。
六界广阔,忘却来处的自己,又该如何选择去路?
他扭头望向小黑蛇消失的方向,不知为何红了眼眶,张了张嘴想喊什么,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