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柳良瑜见状便知道仙尊是动了真格,不敢继续胡扯,当即收敛了申请,“掌门不知从何听来了山门试炼上发生的事,又听闻您招收了弟子,所以传令让弟子过来送些东西,说……”
他偷瞄了一眼凌蘅仙尊的脸色,声音低了下去:“说您既然不讲昆仑的规矩放在眼里,带回来的弟子也不必拜山门先祖,这些权当作见面礼,往后也不要带到面前来碍眼。”
岑羡云闻言,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他回头望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铜盆盖住了大半物件,即便瞧不真切,从灵力的波动也能感知出,里头都是些无用的玩意儿。
他收回目光,抬手合上门扉,两门紧闭,竟是一点儿声响不曾发出。
“易臻阁给了多少?岑羡云边说边领着柳良瑜走到外院,戚百风不知走了多久,小炉上的茶水早已凉透,表面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柳良瑜听清了这话,却不敢回答,只能装傻:“您说什么?”
“我不会收易臻阁的少阁主为徒。”岑羡云在石凳上坐下,他提起小炉上的茶盏,灵力在手中凝聚,霎时间融化了其中的寒霜。
泠泠清澈的茶水从随着茶壶的倾斜逐渐叮叮咚咚的落入杯中,他慢条斯理地将被使用过的茶杯清洗干净:“掌门,这种把戏,”
他话锋一转,便随着茶水流淌的声音无端带了几分寒意:“一次两次就够了。”
“柳良瑜”面色微僵,总是含着三分情的眼睛微微收缩,像是在不解,只是这副装模作样的疑惑没能持续多久,他便在岑羡云面无表情的凝视中败下阵来,他拍拍手,一屁股坐在凌蘅的对面:“这次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山门招新尚未结束,门中弟子那么多,您让谁来送东西不行,要让招新的主考官来跑这一趟?”岑羡云面含讽刺,“无非是因为扮作柳良瑜——您的亲生子的模样更加得心应手,不易被看穿而已。”
话都说到这个底部,掌门也无法继续装下去,他抬手散去面上的伪装,露出一副与柳良瑜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
昆仑仙山现任掌门柳序逸,人前是仙风道骨的昆仑掌门,人后却是一副无赖的地痞模样,对此岑羡云半点震惊也无。
原剧情是围绕谢陵游展开的,有关仙山的剧情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除了凌蘅仙尊,仙山上其余人斗不过寥寥几笔,鲜少提及。
游离在主线剧情外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反而是更加自由的存在,他们不被干预的生活,最终演变成恣意的模样。
“行吧。”柳掌门无奈地叹口气,“也就只有你能看穿。”
茶杯已经洗净,岑羡云轻轻敲击杯壁,黏附其上的水珠自发的瞬间沸腾蒸发,他将干燥的杯子放回倒扣放回,而后重新提起茶盏,行至竹林处,将其中剩余的茶水浇淋在刚刚冒出头的笋尖上。
“你当真决定了?”
岑羡云不曾回头,这样的态度从某种意义上便足以说明一切。
柳序逸重重叹息一声,骨节分明的四指充满节律性的敲在石桌上:“不如我再替你占一卦,兴许破局并非这一法。”
“剩下的手指头也不想要了?”岑羡云抬眸瞄了一眼柳序逸残缺的手指,他表情淡淡,语气中却不免带了点嘲讽,“你再测十遍……你也只能再测九遍了,结局都是如此。”
听到这话,柳序逸的目光也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右手尾指的部位,哪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修至元婴的修士,只要元婴不灭,即便肉身全毁,也能够重塑肉身,因此修为高深的修士极少会有断肢残缺之辈。
不过凡事必有意外,柳序逸的手指是窥测天意只是遭到的反噬,这样的伤口……除了日后飞升成神,比肩天地,再无复原之法。
“没了十指又有什么关系?”柳序逸不以为意地活动手指,笑得漫不经心,“就算是双臂残缺,我这等修为身份,还能受委屈不成?”
“只是你啊……凌蘅,”他幽幽叹息,“你过去可不信命。”
岑羡云略略挑眉:“是吗?”
这便是不愿多说的意思了。
柳序逸却不愿放弃,他笃信凌蘅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更加确切的信息,才会义无反顾的走上这条注定毁灭的道路。
修者一生漫漫,同行者颇多,但久伴着却寥寥无几,他所剩的故人以不剩几个,他并不愿眼前的这个也不明不白的死去。
“你同我说说,未尝没有别的道路,修者,不就是与人争,与大道争,与天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