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游抿唇,手肘撑着床板试图起身,只是他刚刚挪动身子,右腿处便传来强烈的刺痛感。
“唔。”
他闷哼一声,眉头微蹙,动作却没有半分停顿。
不管将他带回此处的是何人,他都怀有十二分的不信任,自然要趁着此时快快离开。
只是他方才勉强坐起来,耳边便捕捉到细微的“吱呀”声——茅草屋的木门被人推开了!
谢陵游后背绷紧,喉头轻轻滚动,在他的神识中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你醒了?”背着草筐的少年郎眼前微亮,见到床上瘦弱美人额上布满汗珠,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动作,连背筐都没来的急丢。
“诶!你怎么起来了?别乱动,你身上好多伤!”
少年连忙将两个枕头叠起来塞到他身后,扶着对方躺下:“你身上的伤虽然多,但只是些皮外伤。用了药,两三日就能好,你不必着急的。”
尽管看不见,谢陵游还是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过去。在少年触碰他的瞬间,蕴藏在手心的灵力散去,他反手握住少年的手腕,开口吐露出颤颤巍巍的声音:“你是谁?这是哪里?”
素白的小脸上布满恐慌,床边的小窗微开,清风与日光一头落进来。
风吹的墨色长发轻轻晃动,金灿灿的阳光为他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融入皮骨中,让旁观者的目光忍不住为此停留。
“哦,这是荒芜岭,往西行三百里就能到仙山啦,我叫山今,是独居在这里的散修。”
下界将屏障之外的区域称之为仙山,事实上仙山只是修真界第一门派的尊荣之称——昆仑仙山在,仙家道法方存。
后经世人传唱,流落至下界,便叫人误以为屏障那边便是“仙山”。
“山今。”谢陵游如同牙牙学语的婴幼孩童,缓慢又别扭地重复一遍,忽然,他勾起唇角,粲然一笑,
“是你救了我吗?多谢了,山今。”
“啊,”山今挠挠头,小麦色的皮肤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他似是被美色所惑,愣了片刻才摆手否认,“谈不上救不救啦,你都筑基了,就算放着不管也会好起来的。”
他见对方面露不解,于是又多解释了两句:“此处虽然被称之为荒芜岭,但其实除了人烟罕迹了点,灵力还算充沛。筑基修士不必刻意引导,躺上两日,待功法循环两三个周天自然会痊愈。”
“这里……便是仙……”谢陵游想起山今的话,临时改换了说辞,“便是下界屏障的另外一边吗?”
山今点头,片刻后才意识到对方此时看不见,连忙出声:“没错,你真的是从下界来的?”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问题过于直白,他“嗨”了一声,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据说几千年来都不曾有下界的人通过那处屏障来到上界,多少有些好奇而已。”
谢陵游闻言眉眼低落,一派落寞神情。
山今见此哪能不知道自己提到了对方的伤心事,连忙又“嗨”了一声,转移话题:“还不曾问你的姓名?
“陵游。”谢陵游眉眼舒展,漆黑的盲目似有光泽流转,让人不由得怀疑那双眸兴许并非完全不能视物。
他道:“谢陵游。”
山今心头微动,莫名觉着被谢陵游抓着的手腕隐隐作烫起来,他强忍着不适,低声劝慰:“你既来了上界,往后岁月悠久,下界总总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也不必牢牢挂怀与心,徒生执念,有碍修行。”
“这样吗?”
山今瞥见了谢陵游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他没想到自己的劝慰不仅没让人感到宽慰,还起了反效果,不由得有些懊恼。
“这世间的种种道理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的,你不必把我的说教太放在心上。”
多说多错,山今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戳中旁人的伤心事,扭头四处张望片刻,果断选择终止话题:
“回来这么久,我还没把背筐放下呢!我好不容易才采到的两株灵药,可不能离水太久!”
他说着,扒拉开谢陵游的手,转身朝屋外走去,嘴里还不忘念叨:“你可别乱动啊!扯到伤口可是会疼的!”
第38章 茶水
岑羡云抬手虚虚掩住唇,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眼角因为困意浸出浅浅的泪花,打湿了浓密的睫毛。
“谢猫猫醒啦?”岑羡云听到动静,微微偏头看过去,瞧见小鸡仔系统拳头紧握,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他拨弄斜斜搭在腰间的毯子,翻身侧躺,手肘抵着小床,斜斜的支起脑袋,语带嫌弃:“你这床太小了,睡起来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