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何必这样对我呢?那个小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比我年轻几岁……”
轻飘的声音微顿,谢陵游脸色微变,眼中也多了些许不满,抽空看向岑羡云的目光十足的幽怨:“还是说,师尊就喜欢年轻的?”
“不妨事的师尊,若是你喜欢这样的——”
“嗤——”
聒噪的声音与越来越放肆的言语让岑羡云忍无可忍,他意念微动,藏在腰封处不起眼的乾坤袋便轻轻颤动起来。
剑身擦着剑鞘而出,银色的光华自剑身绽开,霜意凌然,竟令周遭的温度骤然下降。以岑羡云为中心,霜雪快速凝结,眨眼间,方圆数十步的范围已然结上厚厚的冰霜。
岑羡云终于动了,他轻握剑柄,不过一荡,寒霜便迅速凝结如游龙般直奔谢陵游而去。
然而让谢陵游观之变色的却不止寒霜,比树枝凛冽数百倍的剑意倾泻而下,岑羡云提剑袭来,与树枝的方向相反,正巧形成包夹之势。
精致的宫灯不断晃荡,其中烛火收到寒霜的侵蚀,明明灭灭,折射出的影子隐隐绰绰叫人看不真切。前有树枝,后有师尊,他已是退无可退。
“师尊想要什么不能直说,何必如此呢?”谢陵游的眼眸暗了一暗,他拂袖散开眼前的霜雪,手腕微动,竟是直接抓住了疾驰而来的树枝。
他回眸冲着岑羡云露出灿烂的笑容,握着树枝,迎着霜寒而上,。
只是脆弱的枝条即便注入磅礴灵力也无法与真正千锤百炼打造而成的灵剑相提并论,崩裂的咔嚓声不绝于耳,不过一个照面,枝条瞬间折断,只残余下巴掌长短的一截留在谢陵游的手中。
寒意逼人,直袭上人体最为脆弱的脖颈,谢陵游笑意不减,松开手,让覆上薄薄霜雪的断树坠落与地。产残余的树枝在落地的瞬间如灰飞般烟消玉撒,宫灯还未能止住晃荡,在二人身侧摇曳片刻,随后骤然熄灭。
“是师尊赢了呢。”
明明被刀剑抵住了脖子,他却没有半分紧张,甚至笑靥如花地凑近了几分,半点不在乎修长的脖颈被锋利的剑刃割破了皮肤。
一丝血从破口之处缓缓流下,将白似霜雪的剑身染上妖冶的色泽。
岑羡云心头一悸,胸膛之下的脏器不安分的跳动起来,他垂眸凝视着脖颈处浅浅的伤痕,微妙的情绪像是荡开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扩张,久久无法停歇。
他的注意被那处细小的伤口吸引,以至于不曾注意到狡猾的小猫竟然乘此机会凑近了许多,温热的呼吸交缠,将空气中的霜寒气息驱散了不少。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岑羡云一抬眸,便瞧见近在眼前的无暇面容,他从未与活人如此亲近过,后背不由得冒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像是在诉说着身体的不愿意。
他本能的想要退开,却又深知面前的谢陵游不是外头好糊弄的小猫,半分的退步都能叫他抓住把柄。岑羡云不愿将自己的内心暴露在旁人面前,尤其是……在谢陵游面前。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岑羡云嗓音微冷,手上的力道不减,反而加重了几分,剑刃割破了更深层次的肌理,猩红的鲜血汩汩的从伤口出冒出来,霎时间染红了剑身。
红色的血顺着脖颈优美的弧度向下流淌,最终淌入交领的喜服中,隐没在亮眼的色彩里。
随着鲜血的流淌,岑羡云的心情似乎也变得更加糟糕起来,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语气却更重了:“如果不能,我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谢陵游眼前一亮,又凑近了几分,若不是岑羡云反应及时,抽手退了半寸,只怕是要当场表演一个血溅三尺!
这人,不,这猫还真不将自己的小命当一回事!
恼意浮上心头,岑羡云闭了闭眼,压下翻滚不休的情绪,再看向谢陵游时,眼神犹如霜冻,冷冽中透露着凌然的杀意。
他仿佛在眨眼间摒弃了七情六欲,成为一尊没有感情的机器,所有的行为与言语只是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对于其他,一概不在乎。
这样的眼神伤了谢陵游的心,他愣在原地,不敢继续试探师尊的底线。
空气陷入一片安静,谁也不愿率先打破这片沉寂,好像一开口出声便等同于向对方示弱了一般。
最终,还是谢陵游先低了头,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面对大人的训斥百般的不乐意,各种顶嘴耍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蒙混过关,直到面前的人真的动了怒,他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垂着眼眸不敢与其对视,生怕从中瞧见厌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