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钱,否则我就把你这堆破烂全都扔出去,我还会到你们学校去闹!我看你怎么办!”中年男人大吼起来,完全没有作为长辈该有的样子。
郁怀瑾的“继父”知道,郁怀瑾考上了名牌大学,未来前途无量。
他笃定,只要自己以名誉威胁郁怀瑾,郁怀瑾一定会乖乖就范。
可不曾料想,那寸头的青年冷哼一声,浓眉舒展开:“...那你就去啊。”
中年男人呆滞了数秒,破防了:“你!你怎么敢!你等着!”
“我今天就把所有东西都收拾走,”郁怀瑾转身,从门外把自己的行李箱推了进来,那是个足足26寸的行李箱,“我还没成年,但也跟你没关系了,别来惹我。”
他的胸腔里早已盛满了怒气,就像是弥漫在空中的粉尘,只差一颗火星就会爆炸。
可郁怀瑾忍住了,他不想动手。
郁怀瑾从小被家暴,遭受过大量暴力的结果是在他骨子里埋下了暴力的种子。
遇到矛盾冲突、遇到该管的事,他总是第一时间想到以暴力解决。
郁怀瑾讨厌这样的自己,恨这样的自己。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柏聿望向他时,原本总是沉静如潭水的黑眸里满是厌恶,那样毫不掩饰的嫌弃看低,深深刺痛了郁怀瑾的心。
他不想这样被人看着,不想被当成那样的人,他真的已经受够了。
千头万绪,无从理起。
“给你三秒钟滚出去,不然我让你脑袋开花。”郁怀瑾拖着行李箱站在客厅里,目光冷肃。
中年男人在郁怀瑾不怒自威的面容里打了个冷颤,腿骨开始隐隐作痛。
他知道郁怀瑾干得出这样的事,也知道郁怀瑾的身手。
于是犹豫片刻,他不敢再借酒装疯,慢慢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可经过郁怀瑾时,他又酒精上头,气不过道:“当年就应该趁你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把你办了!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和我...”
迎接他面部的是快如疾风的一记重拳。
拳头很快很准,直接一下就把中年男人抽得倒向旁边放了白酒的玻璃收纳柜!
中年男人的头磕在玻璃上发出沉重的脆响,像跟软绵绵的面条一样倒在地上。
郁怀瑾急促地喘息着,穿着运动鞋的脚重重踏在对方的肋骨处:“操!”
“哈哈哈哈哈!”中年男人被揍得蜷缩在地上,却发出了足以震破屋顶的笑声:“这就是你的软肋,郁怀瑾!你要恨就恨你爸,为什么不替你撑腰,为什么不带你离开...”
下一刻,一个酒瓶重重砸在他腿上,让他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啊——”
郁怀瑾双眸血红:“你再说一句试试。”
他走进房间关上门,无视外面的惨叫,开始收拾自己衣柜、床头本就所剩无几的东西。
郁怀瑾当然不会把钱放在这里,而许多衣物被子也早就带到了学校宿舍里,如今家里的衣柜也空荡荡的。
郁怀瑾将铁盒拿起,回头看了眼门,确认门是关着的才继续打开这个不锈钢做成的方形盒子。
里面装满了早已泛黄,仿佛一碰就会脆掉的纸张。
郁怀瑾拿起来,仔细端详信纸上的内容。
“亲爱的可乐鸡翅:见字如面,这个月我的生活非常忙碌,以至于连多给你认真写封信的时间也没有。但我在信中附带了之前去露营时搜集的树叶标本,希望你会喜欢。...你最近过得如何呢,还在为英语苦恼吗,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见一面,我会帮助你学习英语。——木白”
青年的大手用极轻的力道将信纸放回盒子里,好像害怕弄碎了他们似的。
这些信,都是来自同一个人,郁怀瑾童年的玩伴。
小时候的新闻媒介还不像如今以电子网络为主,当时人们在早晨会去买一份报纸,或是向邮局订阅报纸杂志,下午回家的时候从信箱里拿取。
而当时在青少年里风靡的一本小说杂志《超小说》,里面有一档侧栏的栏目,征集想要通过这本杂志交朋友的学生们,然后两两配对,为大家制造交朋友的机会。
据说,有结婚的情侣在结婚当天还拿着这本杂志去民政局,说她们就是通过这本杂志的“笔友连线”栏目才偶然认识,最后相遇相知,成了伴侣。
但对郁怀瑾而言,直到《超小说》倒闭,他也没有得到木白的联系方式。
一开始两人还并不熟悉,而后来他寄信询问对方是否能给一个联系方式,方便后续线下见面时,对方却好几个月都没有回复。
再后来,郁怀瑾搬家,无法收到木白信件,寄信去《超小说》询问改地址事宜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快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