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辈子被这样的恶魔盯着,这一时的屈辱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月月的也穿戴整齐,就好像又重新穿上了一层体面的人皮,嘴角也扯出一丝笑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笑过了。
听到那边穿好了衣服,乐无忧回头看了那个单薄的女孩一眼,虽然心有不满,但到底这是别人的因果,他不好评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牧强已经死了,这些往事都像是握在手里的沙粒,随风散了。
但是那反常的警察回去还是要提个报告审查一番。
因为特案局的特殊性,在查案过程中若是发现了非法行为,是可以提报告要求上级审查的。
“走吗?”玄玉又在整理他那一脑袋银发。
乐无忧白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见缝插针的就要整理头发,好像鸟一样,到哪都要先整理自己的羽毛。
哦,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玄玉是妖。
但是好像从未听说过他的本体是什么。
“就算你把我盯出个窟窿,我也不会施舍给你我的头发。”玄玉毫无自知之明,语气冷漠又坚决。
谁稀罕你的头发。
乐无忧懒得与他争辩,毕竟还窝在人家的手心里蹭灵力。
天台边上,月月的电话响起,乐无忧却没了继续听下去的耐性,对玄玉说:“走吧。”
“我有点想吃红糖糍粑。”长生舔了舔嘴角。
虽然因果阵里的时间观念跟现实世界不同,但是嘴馋可不是能被时间约束的。
“憋着!”乐无忧冷着脸怒骂。
话音刚落,还没等下一句骂声响起,天台边的女孩就颤着细细的嗓音,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妈,你,你说什么?”
乐无忧骤然收了声,按下了玄玉要施法离开的手。
月月眼神涣散了几秒,急忙切断了电话里焦灼的质问和痛骂,颤着指尖打开了社交软件。
“哎,这姑娘真不错,赶紧看,等会没了!”
“这么嫩,这得未成年吧!”
“现在的小姑娘玩的真开啊。”
“为什么没有小姑娘来勾引我?是因为我的xx不够大吗?”
“估计不是什么干净的,这么骚,说不定有病呢。”
这些言论已经侵占了所有的非法小网站,还有他的家人那里。或恶毒,或恶心的调侃。每一条的下面都配着一条视频。
一条她的视频。
月月这才恍惚间反应过来,牧强答应了她会删掉视频,他也这样做了。但是删掉视频之前,他已经把视频发了出去。
完了。
都完了。
什么新生,什么解脱,都是假的……
“哈哈哈!牧强!你他妈骗我!”女孩笑的癫狂,几乎崩溃地哭喊出了一句骂声。
轰隆——
天边响起了一声闷雷。
乐无忧眉峰落了落,几乎猜到了那个人渣的手段。
忽而,一阵疾风吹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天台边的那朵还未成熟的娇花整了整衣领,决然的跃下了护栏。
“不要!”
乐无忧怵然伸手想去捞住那年轻的身体,却徒劳的只看见了自己陌生的手臂,来自一只仓鼠。
是啊,他也是假的。
轰隆——
雷声叠着雷声,闪电压着闪电,雨彻底下大了。
那个女孩是真的,她的死也是真的。
只是全都消溺在了滚滚的雷声里。
雨越下越大,街上没有行人,她的死连惊呼声都没能掀起。雨滴落下,不甘的血水没能停留片刻就被冲进了不见天日的下水道里。
而那一刻,唯一想要救她的人,伸出手,却只引起了一片杂草叶片的抖动。
消无声息的。
“她,她怎么突然跳下去了!”长生惊魂未定,瞪大的狗眼里装满了不解。
“照这个结果看,”玄玉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应该是牧强骗了她。”
长生反应了几秒,登时宛如得了疯狗病,龇牙咧嘴的跳着脚狂吠:“人渣!这个人就是人渣!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乐无忧没有理会长生的狗叫,目光终于从天台的护栏收了回来,落到了玄玉的身上。
就算有一个人在他面前含冤自杀,玄玉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话的语气都没变过。
乐无忧不知从哪来的直觉,他几乎称得上是敏锐的察觉到玄玉的表现不是因为冷漠,而是他似乎见惯了更痛的死亡。那种痛刻骨铭心,痛彻心扉,以至于现在的生命消逝只是寻常,掀不起半点波澜。
没有由来的,乐无忧忽然感觉有点难过。
难过什么呢?
“你是真的很想要我的头发吗?”玄玉的声音非常突兀,还夹着难以言喻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