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笑起来:“那请问,如今贵为林家四小姐的您,想对我这个昔日老友,聊一些什么呢?”
林雁白问她:“身为胜利者的你,如今就不想问我一些什么吗?”
沈知言静静的看了她半晌,忽然开口道:“没有人会在乎你这样的失败者,也包括你最亲近的人。”
林雁白微微一笑:“的确,在你让薛增桓的律师来了林家,对他说出遗产继承,需要我做鉴定那一刻开始,林甫臣的确把我弃如敝履。”
“十分合理,若林甫臣不是这样的人,当年就不会在我被绑架时,不闻不问,甚至更是直接添了一把火,试图要用绑匪的手杀了我。”沈知言点了点头,随后又问林雁白:“我们要在这里继续聊下去么?”
林雁白微微一怔,随后,她抬眼看向周围,满是茫然眨着眼睛的孩子们,以及——
福利院的校长和老师们,同样在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她和沈知言。
林雁白提议道:“我们去教职工宿舍聊,如何?”
沈知言欣然答应:“当然可以。”
她说完,试图松开秦清雾的手,然而手指微微用力,却并没有挣脱开。
秦清雾问她:“什么时候结束?”
沈知言想了想,笑笑说:“很快。”
秦清雾闻言松开她的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沈知言:“好”
沈知言点了头应了,临走之前,去讲台取了遥控器,哪怕教室里有暖气,然而待会儿等孩子们一走,秦清雾势必会选择开窗通风,散去教室中残余的食物气息,沈知言担心她冷,所以特意提前给她把空调打开。
等忙完了,她才走到林雁白身边,和她并肩站在一起,随后出了教室。
二人走在走廊上,沈知言目光望向前方,忽然笑着问她:“你选择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是已经决定要死了么?”
“何出此言?”林雁白笑了笑:“好死不如赖活着,沈总写了那么多部作品,似乎中心思想永远都是这个。”
“的确,然而实际上,我并非是这样想的。”
林雁白目光嘲讽:“哦?”
“我之前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死了也便死了,无所谓的。”沈知言一边走,一边歪头笑看着她:“你应该能懂吧?只有我不在乎自己这条命,我才最有可能活下来,才能一次次的赢过你。”
林雁白眼底涌起了几分不甘:“这是第三次了,你在我面前,展露你的胜利者姿态。”
沈知言语气嘲弄:“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林雁白冷笑:“真虚伪。”
沈知言忽然开口喊她:“赵晓寒。”
这个称呼让林雁白愣了一愣,这个名字,距离她已经太久远了。
久远到自从那次绑架案,她回到林家之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喊过她。
但她还是接受了这个名字,应道:“什么?”
“在你看来,难道此刻的我——”沈知言语气平静开口:“应该痛哭流涕,对你满怀怨恨与不甘,向你控诉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然后等着你向我忏悔,这才不虚伪吗?”
林雁白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很了解你。”
沈知言勾唇笑了,不再开口。
而林雁白也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两个人一路进了电梯,随后电梯一路下行,随着她们二人走在楼下,迎来了附近孩子们打量的视线。
教职工的公寓楼,在孩子们宿舍楼的旁边,是一栋六层的建筑,每一层楼有两个对门的房间,林雁白的房间被安排在六楼。
林雁白站在门口,用手里的钥匙开了门,沈知言走进去,正要反手关门,林雁白却制止了她:“通通风吧。”
沈知言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步走了进去,里面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坐北朝南,透明的玻璃窗采光极好,但林雁白还是把灯开了。
沈知言在沙发上坐下来,林雁白则站在了她对面的位置,随后想起什么,她转身走到冰箱前,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矿泉水,随后递给沈知言。
沈知言并没有接。
林雁白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怎么?如今的你,连水都没勇气喝了么?担心有毒?”
沈知言坦诚的点了头:“是的,我并不信任你。”
“这是医务室的那位冯老师给我送过来的,她你都信不过?”林雁白见沈知言坐着不动,直接拧开那瓶水,往自己身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随后又倒了一杯水,进了另一个杯子,她望向沈知言:“你选一杯,剩下的我来喝。”
“你的这条命,不值得我冒险。”沈知言蹙了眉头,拒绝道:“所以,算了。”
林雁白端起一杯水,随后送到自己的嘴里,她喝了一口,又放下,转而拿起了另一杯,又往嘴里送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