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纪宁宁悄悄摸进了房间,爬上了床,伸手摇着睡梦中的人。
“妈妈,我要迟到了。”顾以柠徐徐睁开眼睛,眼内弥漫着血丝,她翻身抱着纪宁宁,用被子将人裹了起来。
“看不见啦、看不见啦……”
“害怕吗?”顾以柠肆意笑着,伸手将人拉了出来。
看着纪宁宁蓬头垢面的样子,顾以柠忍不住笑了起来,摸摸头上的炸毛,纪宁宁咬咬牙,扑上前,压住她,“你欺负我……”
“要迟到了、老师要让你站外面了,快找王姨梳头发,快去。”
顾以柠被压着喘不过气,笑得不行,纪宁宁生气得不行,哼哼两声,“我去梳头发了,妈妈,你也快点。”
纪宁宁跳下地,欢快地跑了。
顾以柠莫名笑了。
母女两人匆匆出门,坐上车后排的时候,纪宁宁常常地松了口气,“妈妈,你下回起来早点。”
顾以柠:“……”
下回不送你了。
学校门口是堵车的,几百米的距离,堵得人山人海,顾以柠打开车门,牵着纪宁宁下车。
目送孩子进入校门,她怔怔地看着,像是看什么遥远的景色。
回到公司,副总巴巴地凑过来,“我的顾总啊,你又受刺激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事情多,回来了。”顾以柠低着头看报告,面无表情,再精致的妆容也只会显得那张脸发冷。
副总紧张地打量她的神色,皱眉想问,又不知怎么问。
最后,她提醒一句:“时总找你。时家的时序。”
顾以柠蓦然抬首,想起梦境中的一切,双手抓紧报告的边缘,“她找我,有事儿吗?”
“那份订单,她要和你亲自签。”副总小心地开口,“您看,要不您见一面?”
“你约个时间。”顾以柠爽快地答应下来。
副总看着她,不敢笑,心里重重的,像是压了一座山。
“好,我去约。”
副总走出办公室,关上门,回头去看,顾总姿态未变,可总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
变得更加深沉,笑容给人一种即将破碎的感觉。
时间约了,今晚就有时间。
顾以柠淡淡地说记住了,低头处理事情。
副总欲言又止,说什么呢?无话可说,再多的话都说完了,再多的话,显得累赘了。
她略迟疑,顾以柠抬头看着她,说:“周校长那里想建一间科技馆,你让财务的人对接一下,预算也是看看。”
“好,我这就去。”副总点头答应,她顿了顿,又问:“您和时总的事情……”
顾以柠疑惑:“什么事情?”
“没事儿。”副总尴尬地走了。
晚上下班,顾以柠带着销售总监去见时序。
时序先到的,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顾以柠掐着点到的。
时序爱穿旗袍,姿态优雅,她站起身去迎顾以柠,笑容得体,“顾总。”
顾以柠回之一笑,“时总越发好看了。
“顾总心情不错,竟然会拿我开玩笑了。”时序看着她,眼中沾染着笑意,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
销售总监下意识想退出去,她发现时总一个人来的,她站在这里就很多余了。思考后,她将合同书留下,与顾总说了一句后,去隔壁包间了。
隔壁包间是时序定下的,她的下属,就在那里。
包间里只有两人。顾以柠恍若没有看到销售总监地离去,拿出合同,时序却说:“顾总很急吗?”
“家里女儿盼我回去,你说急不急?”
“顾总不像生育过孩子的样子。”
顾总淡淡一笑,“故友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时总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看着面前笑意不达眼底的女人,时序眼前闪过赞赏,她笑了笑,“我想见见你而已,你好像不高兴。”
“见见我?”顾以柠唇角动了动,仔细琢磨这三个字,心潮涌动。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见见你’三个字的含义,是喜欢、是爱慕,更是思念。
顾以柠望着对方,唇角弯了弯,“时总,我们可以谈生意谈趣事,唯独不能谈感情。”
“为什么?”时序唇角弧度压了压,“我哪里不好吗?”
顾以柠轻轻笑了,双手托着下颚,眼中凄楚,如同沙漠中行走的孤独者,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在意方向不在意能否回去。
她注定一个人过下去了。
孤独。
她说:“因为我不想和其他人谈感情。”
时序叹气一声,抬起酒杯,轻轻地晃了晃,酒液晃动,“过不去吗?”
顾以柠坦然:“过不去了。”
“有人说忘记前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是进入下一段感情,你不想试试吗?”时序凝着玻璃杯里的酒液,语气诚恳,“我觉得我很优秀,足以让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