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424)

许未焺松开他,攥着喻戟的肩梢的骨:“你到底回来干嘛呢?”

喻戟答:“我来见个人。”

许未焺敛目:“是不能叫我知道的?”

喻戟没搭腔,只说:“你把你住的地儿同我说声,兴许我回稷州前还能再见见你。”

许未焺笑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轻甲上头:“他娘的,你根本就没想再见我,不过是怕我要多问!”

然被打了那么不痛不痒的一拳,喻戟面上笑却有点端不住,他垂睫说:“许大将军被关这么些日子,还是有不少长进嘛!”

“有个屁的长进!”许未焺伸手去挑喻戟的嘴角,好似要叫他笑得更浓些,他说,“今儿我就连同你说话,都耐不住要去思虑后果,忧心你也同那畜牲一般,要捉了我爹要挟我!”

喻戟顺着许未焺的指勾了唇,说:“末将该走了……您若是跟来,末将便当真同魏盛熠那般,去逮了许太尉作人质。”

“开战了。”许未焺收了手。

“我知。”喻戟替许未焺拍去背上适才蹭上的墙灰,“不然我这窃贼哪敢大摇大摆地跑来缱都?”

许未焺抿唇成线,末了目送喻戟离开。

***

喻戟一路小心,眼瞧着弯月愈发斜了,一个挺身便翻进了史家后院。

“谁——!”屋内一人觉察院中动静,登时大喝一声,还不待看清来人便推门出屋,抽刀相迎。

那喻戟见状并不急着拔刀,只立在一块瘦石之上笑对史迟风。府吏闻声匆匆赶来,要入院捉人,那史迟风的一声“没事”却倏地捣散了屋外人的影儿。

喻戟移目确认人影散尽,这才轻巧跃下半人高的置石,问候道:“史大人,近来可还好吗?”

那史迟风吊着嗓子骂骂咧咧:“你这狗娘养的,竟敢擅闯史府!真当我史家是任人出入的狗洞?”

喻戟笑语微微:“喻某不敢,今日这般的唐突,实属无奈。”

史迟风目不斜视,瞪紧了他:“史家如今已然如此颓败,你这掌重兵的饕餮要来这儿吃什么残羹冷炙?”

“想借您手,磨磨齿牙。”喻戟温润一笑。

“我干甚帮你?”史迟风鄙夷地打量着他。

“大人能辨善恶。”喻戟言简意赅。

史迟风嗤笑着踹开脚边石子:“你喻空山口轻舌薄,一蛇两头,今儿不过说些好听话恭维人就想叫我帮你?!”

喻戟摇头:“喻某今日前来,是因着薛侯在鼎州举兵谋逆。”

史迟风舌挢不下,片晌只说:“……他娘的,你空口无凭!”

“我空不空口,大人有耳朵,能够自个儿听,也生了眼睛,能够自个儿瞧。如今蘅秦进犯板上钉钉,如若来日您在这缱都见着了那理当守西关的薛止道,您便能清楚他干了什么好事……不论是与蘅秦勾结还是渎职离疆,皆可以喂他脑袋吃刀。”

史迟风面露难色,到底吭声:“你想要做我什么?”

“末将能要大人做什么?”喻戟唇角处的笑痕深了些许,“喻某无能驱使大人。”

这二人性子刻薄,先前为人处世,开口总夹枪带棒给人寻晦气,举止倒如玉君。

可是如今世道,自个儿端庄再不顶用,举世皆浊,无人可独清。他史迟风早成了污浊当中搓出的泥球,而喻戟亦早变作了野心昭昭的山大王。

他俩再不是当年君子,史迟风看不惯喻戟照般端着君子风骨,只忿忿道:“乱世论英雄,不言君子,你如今这般躲藏,除了糟蹋光阴又有屁用!”

喻戟看向史迟风,道:“那末将便直言了,末将望大人能守住缱都城门三日。”

“我乃文臣一员,何谈守城门?!”史迟风不解。

喻戟说:“薛止道要入京夺位,定会扮作菩萨同缱都中人耍弄怀柔手段,强硬破门的帽子他可戴不得……”

“我不会开城门的,你走罢。”史迟风背过身去。

喻戟但笑不语,并不抬靴。

史迟风回身看他,愣了一愣:“你什么意思……你是觉着这缱都会有人乐意给他那乱臣贼子开城门么?!”

喻戟说:“正是。”

史迟风烦躁地抱住双臂:“那么为何是三日?”

“没有理由。”喻戟说,“此乃徐耽之作出的决定,末将不过踩其足印而行。”

“既能拉你入局,又能揽得了徐耽之……”史迟风皱紧眉头,“你背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喻戟轻笑一声:“这会儿史大人怕是见不着,那人啊,正于鼎州同秦人打得难舍难分呢!”

***

季徯秩谨记何夙叮嘱,处处留心,顺利登上了坤州匪山。然他不知打的什么注意,只很快走过了坤州山,转眼便又登上了紊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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