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344)

那易绪在马上流露出的专注神色比他平日里头若有若无的撩拨更叫楚冽清痴迷,像是跌落风尘的美玉被他洗净再生光彩,好似他的心上儿合该生在天宫,不容亵玩。

楚冽清这武圣人,平生第一回对什么东西起了贪念——他想要和易绪,好好地,安静地离开这个伤他迫他的地方。

可世间安得双全法?如今境况,他走,便是板上钉钉的乱臣贼子;他不走,易绪必然不会答应只身离开,他二人的尸骨将被这春泥所埋葬。

可是楚冽清把清白看得太重,两者轻重他掂量不清。

他将手置于眼前,只将双手慢慢合拢,将天光草色与那心心念念的人儿一道收入其中,苦笑道:

“阿绪——我生是楚家儿臣,清白地来亦要清白地走。我放不下这衡京,更放不下我心心念念的楚国。是我无能,你莫要牵挂。”

他的副将不知何时来到楚冽清身后的,楚冽清发觉之际也不惊诧,只微微回身问:

“可都安排好了么?”

那人把头一点,嘴又虚虚张了张,很快又皱紧眉垂下头去。

“明日便启程。”那人说,“迷香烧尽约莫要两个时辰,那时护送易公子的马车已出了衡京。车上有知分寸的武人陪着,定保易公子平安。”

“余国的住处也安排妥当了?”

“回殿下,是。”那人支支吾吾,“您……”

楚冽清摆手说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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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草野是个跑马的好去处,可跑马跑久了身上难免觉着燥热。楚冽清在这碧山里有个小山庄,便带着易绪到里头洗洗身子,哪知那汤泉淋过身子,却叫人更燥。

易绪笑着拨开水雾,攀住他的脖颈,明显有丝僵硬的动作叫那燥意彻底焚了他的身。

一晌贪欢,楚冽清凌晨便从榻上醒来,春凉漫肤,他只把被褥往上扯了扯,罩住了易绪那赤裸玉身。

折腾了一夜,易绪夜里睡着虽安稳,眉头却时常是皱着的,断断续续漏出的梦呓叫人听不清,只有那略重的尾音砸在人的心头。

——清。

“怎么这般的喜欢这字,连梦里也在念。”楚冽清笑得缱绻,只轻轻捻了捻他的耳垂,又抚平了他的眉。

人醒着时他没敢碰,待到今儿睡了去,他倒是上起手来。他的指腹轻轻拂过那人阖上的眼,又在上挑的眼尾处微微提手。

——他第一次瞧见这双眼便喜欢上了。彼时那双眼里陈旧的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被那人以不相衬的笑意盖了去。他当时不知深陷,只隐隐察觉这双眼更适合寡淡的笑意,哪知那眼后来会这般的叫他魂梦颠倒。

他在易绪额间印下一吻便爽利起身,只还满含眷恋的瞧了易绪几眼。他“嚓”地燃起火折子,点了根香,随即用帕子捂紧了口鼻。

香气氤氲,给屋中一切覆上一层白帷。易绪在那不同寻常的香气中舒开了眼,他的双唇上下碰了碰,没出声。他朝着楚冽清伸了伸手,楚冽清还来不及握,那伸至半空的手就这么摔下去砸在了榻上。

易绪的眉头渐渐地松了,呼吸也愈发的平稳,楚冽清包住他的手,轻声道:

“阿绪,只盼来日你我莫相见。”

楚冽清目送载着易绪的马车遁于山林之中,自个儿驱马回了王府。前来禀报入宫召令的内宦立在眼前时,他还愣愣地盯着熏香炉升起的紫烟瞧,自顾思索着那送走易绪的马车行到了何处。

杯盏贴住了唇,那温烫的茶水慢慢润过他的唇舌,他推辞道:

“还望公公替本王禀告皇兄,罪人当诛,不当见。”

那内宦细声细气地恳求:“王爷,奴也不过遵旨办事。”

楚冽清不为所动,只把茶又满上一杯。

却听几声”杂乱脚步,那内宦霍地被一只血手推倒在地。他副将跪在他面前,抖着声道:

“殿、殿下,路上出了岔子……易公子此、此刻怕已入了宫!”

茶盏跌落,脏了衣袍。

他顾不上更衣,只跌跌撞撞地冲至府门外,唤来爱马,策马入宫。

——他终于糟蹋了这春和他的余生。

第127章 楚圣人

鸾铃响至宫门外,楚冽清翻身下马,急急将辔绳抛给宫门处等候的内宦,三步并作两步登了轿。

长阶寂寥,然而登高所见即满堂重甲,无一不昭告着这是场鸿门宴。可楚冽清面上未有半分怔愣,只沉着地进了殿,倒是对得起他那北武圣的名号。

殿中,那易绪果真伏跪在地,一身白衣却被血给润湿。楚冽清走至其身旁,他仍纹丝不动,只偶尔泄出几声忍痛的喘声。楚冽清强压下心中担忧之意,只不疾不徐地跪下,道:

“臣拜见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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