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之间有镂花的白色石膏半墙相隔,陆鸣眼神扫过,看到那桌有人起身。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追随过去。
挺括的白衬衣被整齐地掖进裤子,圈出一截有力的腰。
陆鸣的视线攀上去,看到那人一闪而过的侧脸。
“陆总?”对面男人突然发现了陆鸣的动作,忍不住出声提醒。
陆鸣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抿了一口白瓷杯盏里的茶,余光撇见那个身影消失在卫生间的拐角。
他放下杯子:“抱歉,失陪一下。”
C.L的卫生间并没有贯彻外面的复古风格,而是装修得简约低调,只在一些细微的装饰上做了呼应。
雕刻草叶纹的铜制水龙头下,陆鸣按标准姿势缓慢地洗了一遍手,正准备洗第二遍的时候,一个人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看到陆鸣,他脚步一顿。
池还的头发柔软服帖地散落在额前,让他整个人显得没有锋芒。
陆鸣抬头看去,视线在池还脸上短暂地停顿一下,然后关掉水龙头,边擦手边说:“好久不见。”
“嗯。”池还收回落在陆鸣身上的视线,走到他旁边洗手,“一个多星期。”
“决定好什么时候搬家了吗?”陆鸣问。
“没。”
“准备搬去哪?”陆鸣不经意地问。
池还按了一泵洗手液,揉搓几下,泡沫覆盖上他修长的指节。
“不劳陆教授挂心。”他洗干净手,在水池内抖了几下水,转身面对陆鸣。
毫无起伏的语调,像是在划清界限。这样的池还让陆鸣心里有一种怪异感。
虽然不是没听过,但他此时此刻就是不习惯在这样乖巧的外表下听到这样冷酷的语气。
池还转身要走。
卫生间里有香薰,他从卫生间出来身上免不了沾染一点,让那股草木香气在其中显得更加清新脱俗。
陆鸣伸手,捞住了池还的手腕。只要再往下滑一点,就是手掌。
应该是刚洗手的缘故,池还手腕有点凉,掌心感受到底下骨骼凸起的形状。
陆鸣大拇指贴着那块凸起下滑到一个凹陷,动作轻而快,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快到在大脑察觉到逾矩之前,他的手就已经松开。
“你头发乱了。”陆鸣看着池还。
没等池还做出反应,他就离开了卫生间。
经过时,带起了一阵似有若无的风。
池还垂在身侧的手指跟着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等陆鸣消失在拐角,他低头瞥了一眼手腕,然后又看向那个拐角,缓缓握住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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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卷从后视镜里瞥了几次。
陆鸣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手肘撑在车窗边,望向窗外。往常这种情况,陆鸣要么是闭目养神,要么是看会讯息,现在这样很少见。像在发呆。
王卷否定了这个猜想。
陆总一定是在想事情,毕竟他从没见过陆鸣有发呆的时候。
“王卷。”陆鸣突然出声。
王卷迅速移开偷看的视线,心虚道:“有什么事情吗,陆总?”
“帮我查个人。”
王卷掏出笔记本:“您说。”
“出差回来那天,我在小区碰到一个带口罩的男人。”陆鸣眉头皱了一下,回忆着描述完,继续说,“还有,安排件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陆鸣晚上都没有再加班,但回到住所却依然不算早。
八点,他开门进屋,突然注意到玄关的鞋子有人动过,并不是阿姨习惯的摆放方式,换鞋开灯,房间里明显被打扫过,桌上还有饭菜。
今天并不是阿姨过来的日子。
陆鸣停在玄关,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声音:“小鸣吗?”
陆鸣顿了一下:“妈。”
林龄从厨房走出来,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王卷说你按时下班的啊。”
陆鸣拉开身边的抽屉,不动声色得把手里的一串钥匙和一个黑色的小本放了进去:“去办了点事情。”
“没吃饭吧,过来吃饭。”林龄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腰上围着围裙,朝他招手。
“你怎么来了。”陆鸣在餐桌坐下,虽然知道找到他的住址不是件难事,但还是忍不住问。
“你不回家,我就不能来找你吗?”林龄把热着的菜从厨房端出来,语气有些抱怨的意思。
“我不回去开心的人应该会多一些。”
“你爸他之前是在气头上,最近我看他好一些了,你也该多回家看看。“
“再说吧。”陆鸣盛了碗鸡汤。
林龄是林家的长女,养尊处优长大,在厨艺这块并没有太多实操经验,但小时候陆鸣上课上累了总能喝到一碗汤。
陆鸣抿了一口,和记忆里的味道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林龄突然伸手,整理了一下陆鸣的衣领。她看着陆鸣,问:“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