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理当树立德言表率,淳景帝便宽慰道:“此事责任在奚府四郎,老将军请宽心平身,容朕与汉阳郡主商议之后,再做评判!”
谬老将军既得这句话,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皇帝刚把谬家的碗端平,话传到了林府,林府却岂能甘心?林家好歹还是三品的光禄大夫,竟被他个四品将军府压在头上欺负?
自个姑娘梓瑶闹出了这事,那边忠远伯府只怕已经在商议着退亲了,之后还如何嫁人?
既然谬家腆着脸皮先发制人,告到了皇上跟前去,林府也不善罢甘休。
反正对汉阳郡主也得罪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林府便分了两拨夫人、公子、家奴,上奚府和谬府讨要说法去了。
而光禄大夫夫妇,连同林府的老太爷老夫人,则亲自携上厚礼与草席,上谢侯府来赔礼致歉。
赔啥礼致啥歉,不安好心的表面举动而已,分明就是想用道德绑架,来逼谢府主动让步说退亲的。毕竟谢府三小姐还没和奚四郎怎么样呢。
但抱歉的是,这两天谢府老夫人刚巧携几房夫人小姐到庄上吃斋去了,对这桩丑事还未晓得。
林府的家主主母们跑了一趟,但见谢侯府漆红高门紧阖,闭门不开。
而奚府和谬府那边的情况,各个都不是吃素的,三家人分别干了一架,打得府门前喧嚣闹腾,老的少的,好不难看。
想来这会儿风波也传到绥太后宫里去,下一步该由汉阳郡主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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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携清风微凉,谢敬彦从衙房回了府,一道青绿官袍衬得颀隽笔展,门前贾衡勒缰打马。
谢府的几房夫人小姐妾室,连同着司农府上怀孕着的大小姐谢芸,都接去了城外的庄子上进补了。
谢府庄园山清水秀,饲养的鸡鸭鹅牛,肉实壮美,果蔬香甜,皆最为补益。
而不用上朝的大房老爷和几个下职的公子也跟着去了。晓得魏妆筹备花坊,尚待京中,谢敬彦便没去,留作陪伴。
此时各院里只亮着几盏朦胧的灯,回廊上的灯笼也比平日黯了三成,轻悄悄的。
谢敬彦先去翡韵轩里抚琴清修了一会,才往云麒院回房。
抚琴清修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即便之后位极左相权臣亦始终坚持。内省自身,外筹全局,是为操纵股掌,游刃有余。却非某个女人所说的,舍不下甚么红颜知己。
这五日来,夫妻各忙各的,回府后魏妆多已睡着。他见她白日琐碎,便也不忍打扰。今夜府上清幽,那柔缠的情愫却没缘由地从心底溢出,男子修挺身躯一路绕枫悦廊过去。
第83章
还有六天簇锦堂就要开业了, 魏妆正在花房里算着账本。她从各处花市采购的花卉和土壤原料等,今日运到了簇锦堂,崔翊母子俩已开始拾掇。待这两天继续整理完善, 再来全面打扫一番。
崔家婆子虽大嘴巴,喜凑热闹, 但母子两个干活勤快麻利。听说原也是谢府庄子上得用的家奴,因着被庄上管事推荐, 才到了城内的大府来。
想想罗老夫人给自己塞来这两人,却是用处甚大。
魏妆正在核对收货单与先前的订货账本, 其中部分花卉价格偏贵, 单个采买时不觉得,整体合计一遍就发现超出预算了。
把这些成本汇总,再有厢房里置办的起居需用等, 就已经支去了四五百两。
顿时让她生出了捉襟见肘的紧迫感。
时有愁开支的时候, 魏妆也想过, 既与谢三郎冰释前嫌,他谢氏富贵荣华,何不躺下安稳吃喝享受。
但一想到不甘把选择权再交予旁人, 寄望他人, 如今做着份自己的事业,总归是前景可望、灵活自主, 又觉得颇是值得的。
然那当铺掌柜的昨天派伙计来知会说,买玉之人同意把玉卖回了, 但须三千两银子。
说实在话, 以谢氏如此贵重的传家合璧, 三千两并不算多。魏妆若是先前早听谢敬彦解释玉璧的玄妙,没准还要开口多当它几倍银子呢。
三千两她此刻是拿不出的, 便和萧掌柜说,想后日当面见上那人一见,兴许亲自相谈之后,能够便宜稍许。
只最便宜两千五百两应是必须得,这钱该怎么办?难道又要问某个行走的人形钱庄支取么?或者把花坊暂时抵押给他置换银子,待开业后魏妆相信半年一年总能还上。
那天晚上谢敬彦从衙房里回来,似乎有着炙切的腾跃动静,可仅剩了一次机会,他莫非通通用光?魏妆睡得迷离糊涂,好像乜斜揶揄了他一句什么:“左相切莫骄奢-淫-逸,朝堂大局还在等着你”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