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如此,沈嬷对小姐能嫁入高门贵府子弟,从来信心满满。
而这才成亲的小两口儿,万事都新鲜,只怕无心在意。
沈嬷只好更明显地提点道:“话是这样说的……那日大夫人一言或有些苛刻,但婆妇琢磨着也在理。”
“三郎是太傅亲自栽培出的杰俊,他年必为朝廷栋梁。鸽姐儿与他燕尔新婚,难免缠得紧些。可日子还要往长远看,须得从长计议。我听说三郎他白日去到衙房,乃是去补觉用的。再则小姐莫怪,我瞧过你们的睡榻,里侧一半竟总是整齐无痕,莫非他整夜都与你缠在一块儿么?若如此,他身体如何吃得消,男郎精髓是阳气,时歇时补,方为久长。小姐气色娇好,滋养得越发匀美,难免多添人嘴碎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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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一圈,魏妆可算听明白了……敢情这是在担心自己与谢某人房-事过多啊。
前世奶娘唯怕自己在谢府跟前不得宠,巴望着她能对谢敬彦主动些,好快些孕上子嗣,立稳脚跟。
重生一世,反倒过来了。
她也真是讽刺,那男人对她无感,她与谢三恪守界线,平日他宽衣睡卧,目不对视,府上各人从哪得出他们缠腻床笫了?
谢敬彦,他莫非故意去的衙房?此人思谋诡诈,背地里应该已在为上位做打算了,他在混淆视听。
魏妆抿嘴浅笑,这样让人误会却也没什么不好,省得她还要费心去粉饰恩爱。
但没想到的是,沈嬷竟果然如他所述,会去悄默查看这些细节。而若沈嬷都晓得去看床单,旁人只怕也会观察……
魏妆且作新娘子娇赧,将过责推给谢敬彦那边,应道:“三郎年轻气盛,我拗不过他。但沈嬷提点得及时,我之后会规劝他注意些的。”
沈嬷听小姐如此解释,暂作松一口气。
到第五日,谢府八卦绯闻制造源——二房她的婆婆祁氏,果然就来找谈话了。
上午巳时,晨昏定省结束后,茗羡院里,婆媳两个对面而坐。
祁氏穿着明丽的双蝶纹浣花对襟衫,化精致妆靥,叫婢女给三少夫人沏一杯桂圆阿胶红枣补益茶。
娶了这般媚艳娇婀的女子进门,自己做婆婆的更要变得讲究一点,莫名的紧迫感啊。
妇人一双眼睛打量着魏妆,但见桃腮杏面,妍姿动人。男女之间的事,都是过来人了心里都有谱。闺房女子初初得过滋养,那几日最如牡丹初绽,说不出的容光……用劲的全是男郎。
但祁氏也不想过于约束,先抱上乖孙子了再说……
还有中馈要紧。
祁氏按捺着目的,只作对儿媳关切体恤道:“嫁过来可还习惯吗?三郎待你周到否,有无欺负着你?”
第69章
祁氏找自己来, 无非为几个目的。
魏妆默想,全府上怕是都传开谢敬彦新婚去衙房午休了,唯有自己蒙在鼓里。她只知道他出门, 哪能晓得是去外面找床睡呢?
在琴房补觉难道不香?就没有人敢轻易去他翡韵轩打扰。
这必是个声东击西的招数,借由夫妻缠腻的误会来掩人耳目, 实际去谋他的结党篡位。
魏妆虽没意见,但别把媚色的名头丢给自己呐。
她便在一贯的大方泰然中, 添了几许难为情,颔首道:“郎君对我一应极为周全, 院子也修葺得精雅, 没有什么是不好的。有劳母亲记挂儿媳了。”
一句“没有什么是不好的”,就囊括了全部,意即事事顺心合意。
啧, 叫祁氏再回想起之前, 这丫头怎么都不顺着自己, 定要与三郎退婚。如今却是晓得好了吧?情-爱这种事儿,只有真去体会了才明白,她的儿子必定是人中龙凤。
祁氏升起自得之意, 笑着叹道:“你们新婚燕尔, 自然是哪里都好都亲热的。三郎敬彦他心高气疏,就独独对你妆儿用情。我做母亲的早看在眼里, 自你到了京城来,他那心就悬在半空了, 夜梦都念你的名字……但虽说小两口感情好, 他眼下面临考核, 你也须多劝他用些心思,别书房都待不得, 总往外出去。哪有男郎新婚期,日日去衙房补觉的道理,叫别个院子里传开,说什么的都有。”
婆母说得意有所指,若真是个新嫁的小娘子,只怕羞得要找个地缝里钻进去。
让魏妆想起了昔年,与谢敬彦新婚之初是悸动的,彼时她满心崇慕,天真娇怯,所思所行皆为着得他怜眷。
谢三公子虽凌冷,宠溺于她时却深邃旖旎,那爱意从天明持续到晨间,她几经生死跌宕。去给婆婆祁氏请安时,氤氲的爱意似还未散,在衣襟里透出朦胧的雪嫩,而被祁氏旁侧敲击了一句。从此便羞于娇满,总要用薄娟裹束起来,以为贤良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