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宸:“……”
吴宸怜悯地看着他,说:“好孩子,你爹那么聪明一个人,咋就生出了你。”
孟青山挠着头,像是依旧没跟上吴宸的思路,开口喷出酒气,含混地说:“……啥?”
吴宸:“……”
聊不下去了,吴宸绷紧面皮揉了揉额角,满脸都写着“要不是看在你娘你爹的面子上,老子真再也不想管你”。
偏偏李熙这边已经有些想通了,轻声说:“这样一来,封家就是欠了惠妃的人情,并且还是天大的人情。”
顿了顿,再抬眼看吴宸,“对么?”
吴宸听了,这才重新转回头来,注意力被李熙吸引,面上似是感慨,又似忧虑,迟疑着点头回应,没再像刚才一样,气到使劲去摁孟青山的脑袋。
“对,小殿下说得对极了,正如你所言,封家现在正欠着惠妃的人情,并且一直没还。”
李熙这下才是真惊了,站起来说:“一个人情罢了,封家权势滔天,怎么拖了这么久,不怕生变故?”
吴宸静默片刻,伸出手来安慰李熙,喊李熙坐下。
“小殿下呀,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惠妃既然能得如今的高位,又怎会被一点小恩小惠打动,就算封家想还,惠妃也得想收呀。”
李熙无言以对。
却听吴宸紧接着又说:“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惠妃膝下无子,只得昭平公主这样一位任性貌美的女儿,再有就是这个从小便养在身边的晋王,也是因此,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惠妃只要是还想往上爬,便不会对晋王坐视不管,而封家也恰好到了该还惠妃人情的时候了。”
戎西的兵马便是筹码!李熙神色一凛,压低声音说:“大皇姐与惠妃为救老二,与那个姓裴的谈了条件,是不是?”
吴宸再点头,神色莫名地说:“听说明明前阵子还谈不拢,后来不知怎么的,昭平公主忽然被喊去了裴府一趟,似是在那见着了什么,总之……总之公主自裴府出来后便松了口,任凭裴怀恩与她坐地起价,再也没反驳。”
李熙在桌下攥紧了拳。
吴宸眼睛尖,看清了李熙的反应,顿了顿才说:“别瞎猜了,消息都可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负责守卫京都平安的神武营,自然会比旁人更了解京都之中的风吹草动,哪怕只是一点传闻——料想李熙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只是知道,却不代表甘心。
被人当刀使了这么久,临了临了,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换谁谁能甘心?
屋子里的炭就快烧完了,李熙站起来走了两步,因为了解玄鹄和孟青山的性子,对他二人半点不提防,只自顾自地低声说:
“可是这也不对,这不对,听闻封元帅厌□□.争,又怎会因为这点儿私……就答应出手相助?退一万步说,就算封元帅真是这样不辩是非,以私废公的人,那么左右是会帮,比起答应把自己的兵权让出来,还不如早点起兵反了,推老二来做这个破皇帝算了。”
话音未落,便听吴宸便重重地唉了一声。
又不知过了过久,李熙的目光落在炭盆里,亲眼见着那最后一点暗红的火星儿熄灭。
李熙听见吴宸对他说:“按理是不该答应,可若封元帅压根就对公主与裴怀恩之间的交易一无所知,只当是替惠妃历练了几个寻常子侄呢?”
李熙倏地眯眼。
是了,是这样……!
试问明枪如何对暗箭,君子如何防小人,把裴怀恩的人借惠妃名义安插到西边,就这么插个一年半载的,慢慢又得提拔……
那么、那么封家危矣,甚至用不了太久,就连戎西的兵马也会易手!
而在京都这边,晋王虽得生路,却总逃不了被圈禁关押的结局,说到底,一家儿女妻妾的性命,其实还是被裴怀恩牢牢地攥在手里,完全不怕贵妃与昭平公主反悔,背着他做些小动作。
再有,听闻承乾帝最近已奇迹般的有些好转,看着至少还能活一年。只要承乾帝一日不死,惠妃心有顾忌,便不敢真的赌上全部身家,在京都掀风浪。
裴怀恩是个心思多重的人?只要能让他得着机会,把这些钉子都平平安安地插进去,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吃掉戎西了。
但……
只不知惠妃与昭平公主那边为什么会这样?又何必要这样?
说到底,晋王是天家贵胄,之前又得宠爱,眼下就算出了这档子糊涂事,让承乾帝一时气急攻心,把人收了监,可等承乾帝过些时候气消了,身体好了,还真不一定能舍得把晋王杀了。到时若无他在暗中扇这把风,承乾帝对晋王,顶多也就是罚重罚轻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