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直到听见最后一句,方才犹豫着点头。
“是……是,大帅说的是。”福顺小声应承着,说,“实不相瞒,大约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其实就算大帅今儿不问,奴婢也正想与大帅说呢,奴婢这几日已隐隐打听到了二公子的下落,只等大帅去验明正身了。”
姚元靳得了肯定答复,满意地点头,挥手喊福顺站起来,安慰他说:“唉呀,你瞧你,又跪我干什么,你这些年替我办事很辛苦,原该是我谢你才对。”
福顺便站起来,只是依旧把头垂得低低的,没敢真应声。
姚元靳见他这样,就知他是害怕了,便趁势继续敲打他,沉声吓唬道:“只是福顺,我虽不知那裴怀恩现下对你如何,竟能令你真生出了些想要护着他,替他做事的心思,可你也该清楚他的性子,知道他最讨厌什么。”
福顺单薄的肩膀开始颤抖。
但姚元靳却仍然不肯放过他,继续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所以你往后在他身边时,当要格外谨慎,千万别被他发现了你的身份。因为依着他那性子,若是一旦得知你是在私底下跟了我的,恐怕就不会再善待你了,你明白么?”
第091章 手足
有军师坐镇, 姚元靳并不忙着回北边,办事效率很高。不久后,钱庸答应帮忙的消息传回来, 李熙当即收拾整齐, 去到顺妃的住处拜见。
听宫里的人说, 这顺妃可是个惯会修身养性的女人, 她的年纪虽然比承乾帝还长些, 但是精神好, 样子又生得慈眉善目的, 平素不是在拜佛,就是在去拜佛的路上, 对待宫女儿太监也不苛刻,因此大伙都挺喜欢她。
李熙自从外面回来后,其实还没正儿八经的见过顺妃, 今天这是头一遭。
清明过后,天气越发暖和了。李熙从宫墙过道钻出来, 使劲搓搓手指,看见宫里有好些人都已换上了薄衣, 唯独就他还觉着冷,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棉衣。
幸好承乾帝最近喜欢他,给他换了保暖的宫殿, 也不少他吃穿,令他勉强将身体养好些,没再像从前那么亏空了。
出乎意料的,李熙在去拜见顺妃的途中遇见了李恕, 出声问过才知道,原来这李恕是专程进宫来找顺妃商量他的王妃人选的, 便就顺势结伴走了。
就这样,他们兄弟两个表面上还和李熙刚回京时一样,有说有笑地并肩行着。
只不过李熙这回比上次多留了个心眼,悄悄观察过李恕身边的侍从,看出这个名叫阿兰的人功夫不低,衣着装饰和发髻样子也都和长澹人有出入,虽为男子却打耳洞,大约是被顺妃从南月那边弄过来,身上有点奇怪本事的。
正琢磨着,就听李恕张口问他,说:“说起来,六皇弟,今日又非年节,日子过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怎么忽然来拜顺妃娘娘了。”
李熙闻言静默一瞬,不着痕迹地将目光从阿兰身上收回,斟酌着回答道:“瞧五哥这话说的,顺妃娘娘是长辈,从前又对我母妃照拂颇多,我原本早该来拜她,这不是前阵子过得太难,一时抽不开身,方才疏忽了么?可我眼下已脱了险,又刚好能和你玩到一处去,无论于情于理,都该来拜拜顺妃娘娘了。”
言罢不待李恕多想,便又紧接着反问说:“倒是五哥你,怎么我方才听你说那话,竟是对顺妃娘娘费心为你选的王妃不满意,想着要自己挑?”
李熙回答得没破绽,神色也诚恳,李恕盯着他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古怪来,就也暂且放下戒心,点了点头,笑着与他继续说小话,没在他忽然来拜顺妃这件事情上纠缠。
“倒也没不满意,只是萧家女儿太乏味,每天就只会算账,让我觉得沉闷。”李恕摇头说,“我心里有个人选,想把她也一并纳了做侧妃,可惜她出身太差,我怕顺娘娘不答应,才会这样诚惶诚恐地带着礼物来商量。”
萧家是皇商,家中只得一个独女,且是做生意的好手,身子骨又弱,虽说因着出身商贾有些吃亏,懂的规矩也不多,似是不堪为妃,可是说到底,谁叫人家萧氏家里有钱,又赶上国库正空虚,那么做样子给他家封个虚衔,倒也勉强相配了。况且说句不好听的话,那顺妃又不傻,听闻萧家女儿天生体弱,到底能活多久都没个定数,所以只要是把面子给足了,在她活着的时候多宠些,另外再多娶一个也没什么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李熙一听便明白了,当即顺着李恕的话往下劝,笑声说:“原来如此,但这不是什么难事,只不知五哥相中了谁家女儿,竟值得你这样怕?横竖不过一个侧妃么,又不是王妃,想来顺娘娘不会与你多为难。再者那萧家女精明能干,又会做买卖,我想五哥你是因为还没见过人家,方才心生厌烦,等你日后真见着她了,指不定还会很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