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117)

但……

虽说牺牲有些大,好歹鱼上钩了。

十七不晓得跑去哪里传信了,这么久还没回。

当所有的盘算散去,一时无话。

偏偏疼痛的余韵缠绵,让李熙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面上也晕开一团烫人的红。

“……厂公,我好像还没见过母妃,她真像画像里一样漂亮么?”

裴怀恩喜欢极了他面上这种意乱情迷、不能自控的神态,闻言便好声好语地哄他,说,“嗯。淑妃娘娘很漂亮,当得起漠北第一美人的名号——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李熙却不再开口了,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些。

可他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在这样又古怪又荒唐的境况下,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

他想起他的舅舅曾经提着他的耳朵训他,教他做人要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永远别让自己卷进什么波橘云诡的争斗。

他想起邵晏宁把他好不容易掏到的,打算孵小鸟玩的鸟蛋烤熟了吃了,还要转过头来教他“君子正衣冠”,让他不要再像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

他还想起淑妃给他取的名:熙。

熙,光明和乐之意,确实是个好名字,可惜很不适合他。

其实直到昨天以前,他要活,要和玄鹄离开京都,这些都还是可以办得到的事——只要他本本分分地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做,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尤其别再想什么报仇和翻身。

可是现在却不成了,因为……就因为他的不甘心,他便要选这样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他要把自己从阳光底下,亲手推到阴影底下去。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这条路与曾经所有真正关心他的人对他的期盼,几乎是截然相反。

可他却像被小鬼迷了心窍,再也不想回头了。

床边的银骨炭已经燃尽,李熙觉得有些冷,还有些烦闷,便磨磨蹭蹭地转身抱住了裴怀恩,将大半张脸都埋在裴怀恩怀里。

裴怀恩对李熙这样的反应颇惊讶,皱眉说:“又怎么了,不是都已经谈好了么。”

李熙闭眼嗅裴怀恩身上的香味,许久才答:“没什么。”

明明一切都是自己算计好了的,怎么如今达成心愿了,心里反倒变得空落落的了?

李熙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便强迫自己不去想。他贪婪闻着裴怀恩身上的味儿,妄图用这种甜腻诱人的味道把心口填满。

裴怀恩以为他在闹脾气,便哄他说:“好了,好了,是我做得太过分,我与小殿下赔礼,与你正儿八经赔个礼可好?其实我与宁贵妃之间的情意也没那么厚,我是真心想帮你,你不必担忧。”

诸如训狗养鸟这类事情,也不能一直骂,偶尔还得给点甜枣子吃。

但李熙不理他,反而将脸埋得更低。

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裴怀恩就快失去耐心,把李熙一把推开,却见李熙忽然闷闷地抬起头,面上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唏嘘,轻声说:“厂公,你让我好害怕,也好羡慕。”

言罢再低头,脸色在裴怀恩看不到的地方转瞬变冷,阴森可怖。

“我知厂公不会放过我,可是厂公。”李熙半真半假地说:“我若答应做你的棋,你可得对我好,因为……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第057章 帮手

转眼月余过去, 入了腊月,有裴怀恩首肯,元氏果然被玄鹄平安带回了京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听宫里的人传, 据说承乾帝那边原本便对死去的淑妃念念不忘, 如今又得铁证, 恼得当场便掀了桌子, 若不是因为顾忌着宁贵妃的母家, 恐怕即刻就要赐死宁贵妃, 而不是将她终身幽禁冷宫, 令她日后每餐仅可食糟糠、潲水这么简单。

齐王表面上倒是没被牵连。

只可惜这位小王爷平日过惯了尊贵安逸的生活,性子又被养得太端正, 一听见自己的母亲曾经竟然做下过此等大逆不道、妄图害人性命的事情,便郁郁地生了病,接连多日都将自己关在屋里闭门不出, 一时间,把承乾帝交代他的那些差事全给耽搁了, 气得承乾帝大骂他不知好歹,是块不可雕的朽木。

可若细细想来, 齐王之所以会变得如此消沉,连点反抗的意思都不见,也是有迹可循。

——一切都只因宁贵妃太看重他, 将他养得太好了。

毫无疑问的是,放眼承乾帝这六个儿子中,就属齐王是最讲规矩,最仁义, 也最守礼孝顺的那个,这从他昔日就算占尽先手, 也坚持不肯在水患与疫症上面做文章,为自己的私银库多赚哪怕一丁点钱,还有在他得知宁贵妃瞒着他与裴怀恩策划了冰戏一事后,最先想到的不是晋王一倒,他便可在余下的几位皇子中独占鳌头,而是责怪宁贵妃为了争权,竟敢不顾承乾帝的安危便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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