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江心脏怦怦乱跳,缓慢地在从君脸上一下下吻过,深沉而痴缠的,好似恨不得把小公子就这么拆吃入腹。他像一只野兽一样,固执地捍卫着自己的领地,深吻过从君的嘴唇,又吻他的眼睫。
从君仰脸躺着,犹是不能回神,一动不动地任由奉江爱抚他的身体,抚摸亲吻他的脸颊。
长夜降温下去,身上的热汗蒸发,有些凉意,气氛空洞洞的。二人身子紧紧纠缠在一起,强壮的压在柔软的身上,那么极尽爱意地无声倾诉着情感,好似一场诡异的献祭。
小公子的眸子空荡荡地望着漆黑的梁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到最后一点缠绵的气息散去他才回过神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收回软绵绵的手臂,安慰孩子一样轻柔地抚摸奉江的后背。
男人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叫人感觉他像是只受了伤的脆弱猛兽。
世事弄人,过得去的过不去的,被洪流卷着,一股脑地涌了过来,他和小公子就已在此处了。奉江每每一去思考,就感到有如身处幻境之中,方才的水乳交融在这时冷却下来,他只是稍微不经意地想到那次错过,好不容易散掉的郁结之气便一下堵塞在他的胸口。
是命数,是孽缘。
热气散尽了,没有人说话。一团棉花哽在奉江的喉咙口,叫他吞不上咽不下,只把头更往从君的肩颈埋了埋。
……
“冷吗?”他沙哑地问。
……
“嗯。”从君轻轻地应了一声。
……
“小睡一会儿吧,天明之前回去。”
……
“嗯。”从君几乎不出声地应了一声。
屋中一阵沉默。
那一双水亮的眼在夜里眨了眨,紧紧地闭上了。小公子手往上挪,搂住了奉江的头。
孤鸿掠影水无声,人世苦楚,尽在不言中。
第66章 上元安康
将军虽然不在府中,从君与监军相处,也并不是那么随心所欲。奉江身处要职,虽称不上监视,但身侧是总有人在注意着他的动静。从君乃是奴身,更是全无自由,休说妓子奴仆,将军府中的侍女也并不是就可随意出府的。
好在从君身份特殊,又有红药那处能拿来当幌子,每隔三五天,也总能找到机会与奉江小聚。
头两日是心切,冷静下来,自然是不能那么肆意妄为,因此只是短暂见过,相伴少许,便各自分开。聚少离多,虽是相隔不远,但常通书信,并不署名。
从君冒不得风险,看后即毁,奉江舍不得,一一收好了。
就这样见了不过三面,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一大早府中就是热热闹闹,各门各院都挂起了灯笼。
门檐处的大灯笼都是士兵动手,其余各院都是由侍女们纷纷挂好,女子们无聊时就用这个打发时间,红药不只给自己糊好了灯笼,还给从君做了两个小的。
“我手艺笨,你莫嫌弃,篾条划手,我懒得精细摆弄。”红药把两只蹴球大的灯笼递给从君,“你瞧,碧儿她们还做了兔子灯,小丫头颇有意趣,姐姐我老喽。”
红药虽是如此说,这小灯笼依然做得极精细,篾条没有一根是歪掉的,从君接过灯笼,道:“红姐还年轻着呢。”
红药笑了笑,说:“就你嘴甜。”
她慵懒地往后一倚,半调笑半感叹地说:“若是情郎在身旁,哪个姑娘需得自己做灯笼嘛。”
外面丫头们的声音热热闹闹,攀着梯子挂灯笼,扶着梯子的小姐妹吓唬人,惹得笑闹一片。
从君收回目光,红药笑盈盈地看着他,说:“你晚上可要去逛花灯会吗?别看掖州城地处边塞,上元节也是热闹得很,异域人多,别有一番风味。”
上元节仍在假中,且夜里不宵禁,除却元日,数这日最热闹。只要主子应允,侍女们也可出府玩耍,将军对这方面的管制从来称不上严苛,除却当值的,子时前归府便可。
从君看向红药,红药与他对视,无奈地笑了一笑,说:“姐姐我成了你的幌子了,将军回来问责,你莫把我供出去便是。”
花灯节热闹非凡,也是人多眼杂,自然不能大喇喇地与监军同游。这好日子若不能相聚,也实在可惜。从君无甚想法,但女子在这方面,总是点子足够多的。
日头西沉,灯火满天。
满大街挂满了灯笼,摊贩叫卖,儿童嬉闹,十分热闹。
奉江身穿一身玄色便服,戴着一顶蓑帽,帽檐宽阔,不凑近,看不清面容,掖州城人员混杂,异域人士居多,不会引起嫌疑。他拉着小公子的手,二人在人群中闲逛。
早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从君时,奉江也是愣怔了片刻,小公子身穿一身裙装,外披着一件红色兜帽大氅,头戴一顶宽檐帽,面纱从帽檐垂落,遮遮掩掩的,隐约露出一点下巴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