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阮总,刚刚你和阮董在会议里聊了好久,是不是关系缓和了不少?”
“哈哈哈哈。”阮羡笑得东倒西歪,手搭在他肩上,“怎么可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关系缓和的。”
季雨眠回眸,有些赞同似的道:“也对,他对你又不好。”
“哈哈哈,小季你真的好善良。”
“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阮……总,我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问问。”
阮羡突然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又笑起来,“聊了些大人的话题,你这个小孩子就别瞎问了。”
季雨眠:“……”
他捏紧了拳头,“阮总,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
“我都二十六七岁了,在我眼里,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那我们也才差四五岁而已,不至于被你称为小孩子。”
“我不管。就算你比我小一岁,你也是小孩子。”
阮羡肆意又不讲理,还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胸膛,季雨眠是完全招架不了的。
不过看着这样的阮羡,他的心有些痒痒的,就好像有根羽毛在上面轻挠了一下。
他抿着唇,浓密漆黑的睫毛搭在眼睑上。
阮羡又笑道:“季秘书,今天真是我为数不多开心的一天。”
“为什么开心?”季雨眠抬眸,露出漆黑湿润的眼睛。
阮羡眨了眨眼道:“因为我这辈子都很少见阮长青那么吃瘪过,你瞧他今天坐在沙发上那气得脸色铁青的样子,哈哈哈哈我只要一回想起来,就会开心的想多吃两碗饭。”
季雨眠却只看着阮羡笑弯的眉眼,精致的鼻子,被红酒润湿的殷红嘴唇。
此时此刻,他并不能完全听清阮羡说了些什么,只是突然有种这世界只有他们两人的错觉。
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沦为了灰白的背景板。
他僵硬地勾起唇角。
阮羡突然狡黠道:“这一切都多亏了你呀,季秘书。”
季雨眠回过神来,“多亏我?为什么?”
“因为季秘书你优秀啊,阮长青快嫉妒死了,可谁叫你是我的秘书呢?”
季雨眠食指蜷起,心底泛起了一丝很隐秘的愉悦。
他想弯起嘴角像阮羡那么笑,却似乎有些困难。
阮羡又道:“小季,你会生气吗?今天我把你当成炫耀的资本去气阮长青。”
“不会。”季雨眠看着阮羡略带抱歉,昳丽的眼眸湿润润的样子,心也跟着软软的,垂眸道:“你怎么炫耀都可以。”
可又觉得不够,他又很小声,红着脸补了一句,“我愿意的。”
阮羡先是愣了会,但很快又笑得更大声。
他倒在季雨眠的肩上,甜腻的香味加上淡淡的红酒香氤氲在季雨眠四周。
季雨眠一动不敢动,心跳如擂鼓般震颤着。
阮羡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季,你这么好,我真怕我会喜欢上你。”
季雨眠心几乎快跳出嗓子眼,耳根红到直蔓延到脖颈,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
季雨眠回了自己的家,按亮了玄关的灯,隐在黑暗中的客厅顿时一片亮堂。
可看在他的眼里,依然灰扑扑死气沉沉的。
他换上起毛的黑拖鞋,去浴室冲了个澡,给主卧窗台上的洋桔梗换了新鲜的水。
洋桔梗原本白嫩的花瓣开始泛着黑黄色,萎靡地几乎要落下来。
季雨眠眉头紧皱,轻轻碰了下已经枯萎的花瓣。
他确实挺讨厌这白色的洋桔梗,但却并不希望他枯萎。
而且他有坚持每天换水,甚至把网上能搜到的养护方法都用了。
可为什么洋桔梗还是会枯萎呢?
他有些丧气地坐在椅子上,但又坐不住,起身去厨房接了新鲜的水换上。
他想。
若是他每天多换几次水,洋桔梗的花期会不会再长一点。
……
新买的古法琉璃花瓶在卧室暗沉沉的暖光灯下玲珑别致,高贵华丽。
季雨眠摩挲着花瓶上的纹路,却依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已经是他能买到的最好的花瓶。
卖花瓶的销售把这花瓶夸得天花乱坠,什么国外著名设计师设计,具有极高收藏价值。
他都不懂。
他只知道这个古法琉璃花瓶是店里最贵的花瓶,也是店里最透亮最干净的花瓶。
他打心里觉得,只有这样的花瓶才能让他心里的厌弃感减轻一点。
可此时,他心底的不对劲却不是源自于正在慢慢枯萎的洋桔梗。
他环视着这间小小的卧室。
没有品位高超的艺术挂画,没有华丽的吊灯,没有一整面能看见江景的落地窗。
气死沉沉的像一片没有生命力的废墟湖泊。
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