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北不爱听她这些没用的客套,直截了当:“你在哪。”
他听到话筒那边特吵。
“我在剧本杀。先不说啦。”
电话被挂断了。
袁北坐在沙发上发愣。
从下午坐到了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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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临出行的前三天,发小攒局,给袁北送行。
浩浩荡荡一伙人约在饭店包间,饭局的主人公看上去情绪低迷,发小揽着袁北肩膀:“当初又申学校又辞职,不是挺坚定么?好像我们这群人就不值得您驻足,现在怎么了这是?临了要走了,舍不得啦?您早干什么去了。”
“滚蛋。”袁北没好气。
“我觉得袁北未必是舍不得在座的吧,”另一个朋友开玩笑,“前几天我媳妇带孩子去环球,说是看见袁北了,和一姑娘在一块儿,还以为是看错了,问我来着。”
姑娘!
饭桌上一下子开锅了。
不但有传言,还有照片为证,那朋友拿出和媳妇的聊天记录来,就是路人视角,有点糊,照片里,俩人站在礼品商店的货架前,袁北微微俯身低头,任由汪露曦踮脚往他头上试戴tim熊的发箍,她自己则戴了顶无牙仔的帽子,从背影看,翅膀耳朵都支棱着,奇奇怪怪。
袁北好像能回忆起那时两个人的交谈。
汪露曦说那帽子太厚,太热了,况且她还披散着头发,快要中暑了。最后是他擎着小风扇,给她吹了半小时的凉风。
……
“真是哎!”
照片被朋友们顺次传阅。
“袁北你谈恋爱啦?”
“……没有。”他说。
“那这是?”
“……”
袁北特刻意地找了个话题,把这茬掀了过去。
酒过三巡,几个朋友勾肩搭背之时,有人问及袁北:“你要是真舍不得北京,就过两年麻溜回来,别跟外面瞎晃。”
舍不得吗。
袁北喝完了杯子里的酒,脑袋昏昏涨涨,好不容易得出答案。
是。
他舍不得北京。
……
临出行的前两天,要把两只猫所有行李都打包好,送到发小家。
发小俩孩子,老二闺女还很小,老大是男孩儿,正是调皮的时候,得知家里要有新成员了,兴奋得满屋转圈狂奔,一会儿闹着要摸摸小猫,一会儿又要给猫拿冰淇淋吃。
“它吃不了冰淇淋。”袁北苦笑。
“那它们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他捏了捏孩子小脸蛋儿,“你给他们取名字吧。”
发小朝着儿子屁股踢了一脚:“昨晚爸爸妈妈怎么告诉你的?今天要和袁北叔叔说什么?”
小男孩儿原地一立正,敬个礼:“袁北叔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猫的,等你回来,我会把小猫还给你,那个时候它们就会变成大猫了!”
袁北笑了,蹲下来:“好,到那时候,你也变成大人了。”
……
临出行的前一天,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
车也交给发小了,完全空闲的一天时间,袁北在空荡荡的家里呆不住,就坐公交车出去晃悠,瞎转圈,没有目的地,晃到哪算哪。
57路公交车,由东到西。
西城就是更安静,更有烟火气些,然后再到丰台……行至六里桥时,上来一群大爷大妈,袁北起身把座让出来,正好听见一奶奶和人闲聊,说附近市场的西红柿鸡蛋馅饺子好吃,清爽,而且是现包的,塑料盒装好了,回家自己煮,特方便。
袁北听了一耳朵,忽然想起这也是自己小时候常吃的饺子馅儿。
西红柿鸡蛋的饺子挺考手艺的,容易下汤,那馅料调好了就得马上包,时间一长就捏不成形。
好像有挺多年没吃了。
他厚着脸皮问了一嘴,市场在哪,然后在下一站下车,步行过去,买了一盒,拎在手里。
从闹哄哄的市场里走出来的时候,袁北在市场门口停了停,抬手遮阳光,恍惚一霎,觉得自己八成是魔怔了。
他好像被传染了。
这一天,坐公交闲逛的习惯像是汪露曦,厚脸皮和人打听事儿的行为也像汪露曦,最要命的是,刚刚买饺子,汪露曦的脸就一直在他脑袋里打晃,她缠着他,拽着他胳膊来回那么摇。
“袁北袁北,你说两句北京话给我听呗。”
“说什么。”
“就说,西红柿,”她嘿嘿笑,嗓音清亮,模仿那四不像的儿化音,“凶儿柿,凶儿柿……”
……袁北一下子不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