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熊、姜虎异口同声:“原来是你!”
姜虎说:“我们曾经路过石城附近,听说莱河上游,曾有河妖为祸三十年,索要人祭。被侠义之士所杀。”
姜熊说:“怪不得你能入道!石城富庶,县中人口逾万,做下这一桩大事,无论石城人是怒是恐是悲,还是喜,聚集的炁,足够冲刷你的脏腑了。”
她笑着问:“对了,你杀的是什么妖?”
刘丑说:“鱼妖。”
“什么鱼妖?”
刘丑回想起河神的样子:“鲤鱼妖。房子大小,真身长着丑死了的人手、人脚,嗤,还给自己幻化个贵公子的人形……丑妖多作怪……”
江上方的天空,忽然炸开一道电。
原本明朗的天空弥散乌云,惊雷噼啪闪烁,江面滚滚,空气逐渐湿润。
四周的船上,人们议论纷纷:“又要下雨?这几天的雨怎么这么密集?本来几天前还颇干燥,这数日竟然下得跟瓢泼似的,都没怎么停过,玉江都涨了好些水了。”
他的同伴回道:“你没听说吗?都说,是玉江龙王在哭啊。”
“哦?龙王在哭?为什么?”
“听说,是祂的一个孩子被人杀了……那日,晴空滚雷,玉江两岸的所有龙王庙里,龙王像忽然一起流下眼泪……”
“啊?什么人这么大胆?”人们在聊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小道消息。
一道闪电划过。
姜熊、姜虎的脸色骤变:“鲤鱼?贵公子?”
姜熊一个打挺,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刘丑的手,话都快说不囫囵了:“你、你……你……那鲤鱼妖,你杀了它之后,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
几天相处下来,生死之间,刘丑和他们快速地熟悉了,也没有了之前的警惕,说:“是拿了一颗珠子。”
拿走鲤珠,是所有石城人都看到的。承认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知道鲤珠真正的奥义,是隐在其中的诵世天书。
姐弟俩猛然站了起来!他们这回,知道李秀丽的“异宝”是什么了。
姜虎说:“秀丽姑娘,那鲤鱼,无论它是何种身份,既然索要人祭,死不足惜。但那珠子,拿不得啊!”
“我曾听姨母说过,曾有一位龙王,与自己的情人,诞下一个极为疼爱的私生子。但这儿子生来很不成器,甚至没有人形,宛如寻常鲤鱼。龙王为了让它能够修炼,特意寻了一件貌似明珠的宝物,据说能助任何妖物迅速修成人形。一度被人称羡。
这宝物被祂赠与了这私生儿子,唤作鲤珠。从此,那私生子就不知去了哪里。据说是潜心修行去了。
而这种宝物,是能够被祭练过的人,随身定位的!”
“这位龙王,盘踞玉江。而我们脚下,这条大江,就唤作玉江。”
他话音才落,暴雨倾盆而至,江上一波一波翻滚浊浪。所有小船,都如渺小的浮叶,剧烈颠簸。
大江起狂澜,动荡不止,如人嚎啕时,震颤的躯体。
第028章
上一刻还是晴天,江水缓缓。
乍然乌云翻墨,电闪雷鸣,暴雨如倾,白线连江,茫茫一片。
玉江突起狂澜,动荡不止,浊浪拍空,怒潮击岸。
江上船只都似飘萍浮叶,在暴雨天里、在滚滚浪涛中颠簸,人们的惊叫声被雨声、涛声吞没。
浪打蓬船,雨斜而入,水溅进船舱,五人一时撞到左墙,一时嗑到右壁,蛮儿被渐湿了半条腿,当即踉跄一下,跌进姜熊怀里。
他被打湿的那条腿,由肉眼所见的血肉,眨眼变成了薄薄的纸片,因此无法站、坐,失去平衡。
姜熊立即从袖中取出一个皮袋子:“蛮儿,这是鱼皮做的,可以防水。进来!”
左手取出日、月小印,在他额头一盖。
蛮儿闭上眼,身体变小、变薄、变扁,很快,成了一个裁剪静止的纸人,飞入鱼皮袋中。
外头,玉江风浪更甚,大小船只都颠簸如浮叶。
怒涛狂澜却缓缓分开,托出了一艘描金嵌玉的三层宝船。
宝船出时,风雨稍平。
漫天风雨都斜过此船,似乎畏惧;天上的乌云也散开一线,照得船上银闪闪的——那是三层甲板上乌压压站满的兵士,手中的刀戟,闪出的光。
一个长须白面,十分儒雅的中年男子立在船头。他头戴乌纱,身穿绯袍,上绣白雉,身后跟着若干侍女、随从,看着像是朝廷官员。
此时,男子脸上犹然泪痕,怒容满面:“宝珠感应,杀害我儿的凶手就在此江段中!还不出来,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