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影裹挟着满地灰尘腾飞而出,她的乌发只有一根发带束在身后,莹白的脸上布满了灰尘,眼眸清透又明亮。
“宿玄!”
一声熟悉的呼唤。
九尾狐恍若得了召唤,奔跑而去,蓝衣剑修一举跃到这只上古神兽的身上。
她一手握着青梧剑,墨黑长剑嗡鸣,杀意缠绕在上。
另一只腕子上缠绕着长芒,那根天级法器像九天仙女的绫罗般随风飞舞。
九尾狐转过身,兽瞳与芥子舟上的仙门弟子对视,冷漠又肃杀,周身的业火强大灼烫。
而狐身上站立的剑修,眉目清冷,缓缓抬起剑,直指芥子舟上的弟子。
“要杀我,那便来战。”
这简直是荒谬,弟子们根本不敢相信,她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过了这大乘的劫雷?
那劫雷分明不想她活,可她竟然还是活了下来?
天道让她死,她竟然没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仙盟长老道:“你……你怎敢……仙界叛徒,你好大的口气?!”
九尾狐周身的业火骤然加大,腾起的热浪险些将芥子舟掀翻。
剑修抬手摸了摸某只狐狸的耳朵,小手放在他的耳朵尖尖揉了揉。
“宿玄,不要生气,你生气时候凶凶的。”
宿玄:“……”
他慢吞吞收回了业火,一根尾巴蹭到桑黛的身边,桑黛顺手撸了一把。
某只狐狸顿时多云转晴,连带着周身的业火也温和许多。
芥子舟上的弟子们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仙界的叛徒竟然与妖王关系这般亲密。
长老哆嗦道:“宿玄,你可知此举便是与仙界作对,你要护一个仙盟要杀的人?”
九尾狐冷眼看他:“本尊若是偏要护呢?你敢与妖界开战吗?”
敢吗?
自然是不敢的。
仙界与魔界这些年开战兵力损失不少,但妖界自从宿玄即位后大肆整顿,宿玄也不好战,这些年守着妖界从未与其他三界开过战,兵力强盛。
长老气得直喘气:“你……你……”
有胆大的弟子哆嗦道:“她……可是桑黛是归墟灵脉覆灭的帮凶,她是四界的罪人……”
桑黛只觉得可笑。
这些弟子们太过年轻,大多都是玄级灵根,修行到金丹或者元婴不易,若在妖界,宿玄定是会着力栽培,他虽然脾气不好,但很惜才。
可惜他们跟了个愚昧的领头人,空有一腔为仙界舍生忘死的忠心,却被人当成利刃。
桑黛道:“事实我已说明,剑宗枉杀弟子献祭归墟,此事属实,若你们还是不信——”
她又摸了摸宿玄的耳朵,某只狐狸的尾巴尖尖翘了起来。
桑黛笑了声,道:“宿玄,上次你来晚了,我已经将剑宗宗主和几位知情的长老斩杀,可今天不一样,这不是还有剑宗的知情人在吗?”
她望向沈辞玉身后的剑宗戒律堂长老,“比如,这位长老,他便知晓。”
那被盯着的长老脊背一寒,对上宿玄琉璃色的眼眸,亲眼看到那双好看的兽瞳中绽开一朵朵莲花花瓣。
金光旋绕,长老忽然想起。
九尾狐族,伴业火而生,天赋是——
摄魂。
沈辞玉没来得及出手,那位长老已经被夺了神智。
九尾狐垂眸冷睨他,道:“归墟献祭一事,说。”
仙界弟子们屏息凝气,不约而同看向那个被摄了魂的长老。
长老眼神空洞,声音放慢:“归墟献祭……乃剑宗宗主桑闻洲提议,十一位长老与之合谋。”
一片寂静过后,是此起彼伏的惊呼,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呢?”
“挑选玄级和地级灵根觉醒者……抽去灵根,献祭归墟,以此唤醒归墟……如此,归墟灵脉才有救……”
“桑黛可有参与此事?”
“……并无。”
“桑黛可有与应衡合谋覆灭归墟灵脉?”
“……并无。”
“这一切,桑黛可有错?”
“……并无。”
并无。
并无错
沈辞玉手中的剑轰然落地。
他再也拿不稳手中的剑了。
他抬眸望向九尾狐身上的剑修,那双眼睛一直清清淡淡,无论是知晓自己被仙盟定罪时,无论是看到仙盟要来追杀她时,无论是听到剑宗长老当面为她证了清白时,她好像都不在乎。
与她对视的时候,沈辞玉明白了。
因为桑黛无错。
她没有做错事情,因此她不心虚,因此她不害怕。
错的是他信任的仙盟。
那他这手中的剑,护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