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长老也道:“罪孽深重,身为天级灵根觉醒者却祸害苍生!”
第三位长老附和:“此事有据,还未来得及上报仙盟,老朽以剑宗声誉担保,必无虚假,今日既遇到这叛徒,剑宗弟子当合力杀之!”
沈辞玉惊骇,抬眼望去,高处的桑黛面无表情。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慌乱看向自己的恩师:“师父,你——”
桑闻洲抬手打断他的话:“剑宗弟子听令,布万杀阵,今日不可放桑黛离开!”
弟子们惶恐,不约而同看向高处那位剑修。
桑黛作为仙界的天级灵根,这一百多年来斩了不知多少邪祟,私心不愿相信这样的人是毁坏归墟灵脉的罪人,可自己的宗门长老都判了她的罪。
甚至……要杀她的是她的父亲。
若不是有证据,怎会舍得诛杀亲女?
“桑大小姐……”
“结阵!”
很吵,吵得桑黛难以忽视。
她望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从里面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曾经并肩作战的同门,以及战场上被她救过的人,或者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长芒护主,化为百丈长的缚绫悬立在桑黛身后,可长芒是防御武器,攻击性本就不强,它急得一直在呼唤宿玄。
沈辞玉拦在众人之前:“桑黛绝不可能叛逃,此事疑点颇多,断不可——”
眼前一花,脖颈剧痛,沈辞玉毫不设防,被桑闻洲一掌劈晕。
他接住沈辞玉,递给身后的弟子。
“辞玉与桑黛自小长大,被冲昏了头脑,送他离开。”
远处还有恶鬼咆哮,焚天境太过阴森,弥漫的瘴气已经隐隐侵入桑黛的经脉。
一直沉默的桑黛忽然开了口。
“我三岁觉醒灵根,被交给师父教导,他尽心尽力教导我,你们说,我身为四界稀少的天级灵根,应护佑苍生。”
“十岁那年我悟了剑心,得了知雨剑,十七岁结丹,你们说,我是仙界的奇才。”
“一百三十二年来,我带兵击退魔界三十一次,斩杀邪祟数千,你们说,我是仙界的盾,只要有我在,仙界的百姓们可以生活安宁。”
“我曾经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不如远处的恶鬼咆哮声来得响亮,但却让纷乱的人群安静下来。
桑闻洲脸色越发难看,厉声低喝:“别听她废话,给我结阵,诛杀叛徒!”
剑宗弟子们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迫于无奈听从宗主们的命令,率先执剑结阵。
其他两个宗门不明所以,但剑宗几个有声望的长老都如此说,甚至赌上剑宗声誉。
而桑黛是应衡的徒弟,因为应衡一事怨恨桑黛的人不少,最终,咬了咬牙,还是听从剑宗的话。
“九鼎派,结阵!”
“灵篆派,结阵!”
说来可笑,三大门派结了仙界最强的诛杀阵,要杀的人却是仙界稀少的天级灵根觉醒者。
桑黛仰头,忽然想起了应衡叛逃前一夜,对她说过的话。
“黛黛,无论今后你遇到什么,一定要记住,走自己的路,不要听,不要看,不要停下来。”
“我们都没错,错的是他们。”
她终于明白了应衡的话。
翎音让她断自己的对错。
桑黛断的是无错。
直到如今,她依旧这样觉得。
她无错。
“我以为自己的剑守护的是仙界的未来,却未想到,从始至终,我都在作为刽子手,保护了一群邪祟。”
知雨剑在她的手中出现,剑身上还有隐隐的裂痕,剑柄处镶嵌着天虞石。
曾经的天下第一名剑,与它的主人一样,跌落了云端。
阵法已成,威压迸发,三大门派结的杀阵逼退了方圆几十里的恶鬼,难听的鬼哭声远去,只剩下罡风流转的肃杀声。
桑黛抬剑,指向下方的桑闻洲。
“剑宗宗主桑闻洲,身为仙盟执事,以无辜修士的灵根为引献祭归墟仙境,残杀生灵,不配为一宗之主,当诛。”
“剑宗长老们妄作胡为,与桑闻洲一起杀害修士,作恶多端,当诛。”
“一百三十载来,我从未行过违背良心之事,若不信——”
桑黛反手横剑,长芒在她的周身伫立。
她的手握住知雨剑,狠狠一滑,伤痕横亘整个掌心,鲜血滴落染上知雨剑身,顺着剑纹和破裂的裂缝渗入。
剑柄上天虞石颤动一瞬,接着,清透的石头中,流光暗现,隐入知雨暗淡的剑身中,微弱的蓝光若隐若现。
桑黛冷声:
“可来战。”
云层厚重,闷雷声响,穿梭的雷电长龙般蜿蜒其中。
惊天动地的声响中,众人忽然想起。
剑宗大小姐桑黛,觉醒的乃是天级雷系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