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的乔漾不知道怎么想的, 居然一点也不怕她。
午睡醒来, 别的小朋友都自己穿衣服、找老师扎小辫,只有乔漾会去找越溪明。
她还没完全睡醒, 迷糊地走到越溪明面前, 软软糯糯地说:“谢谢。”
越溪明便会把外套给她穿上、扣好扣子、整理衣领, 再牵着她一起去教室。
乔漾搬来一根小板凳坐下,让越溪明给她梳头发。
越溪明力气比老师小, 扎辫子不会弄疼她。
她把玩着手里的橡皮筋, 问:“猜猜今天下午的点心是什么?”
越溪明淡声道:“菜单上写着曲奇饼干和香蕉牛奶。”
乔漾不满意这样的回答,黏糊糊地撒娇:“猜一猜嘛, 越溪明。”
“……好吧,我猜是酸奶面包。”
“猜错啦。”这时候乔漾就会从兜兜里摸出一枚糖果,在转身后塞越溪明手上。
“今天没有酸奶面包,但乔姐可以给你一颗糖。”
她那时候可太喜欢这个漂亮的邻居了,喜欢到愿意把自己的糖果和她分享,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她一起。
连晚上睡觉前都会去敲越溪明家的门,然后央着她给自己讲个故事、或者唱首歌。
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个时候的她太寂寞了。
从有记忆起,乔漾就只能在照片上见到妈妈。而她的那位Alpha母亲更只是一个模糊的符号,是餐桌上不常见、且沉默的影子。
保姆那她当小小姐,并不时常谈心。
只有越溪明会听她絮絮叨叨那些没有逻辑的话、和天真的想法。
自己就像一块狗皮膏药,非要和越溪明上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
而越溪明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居然半点没有嫌弃,还分出自己的时间给她补习。
初二的某一个冬天,天气特别冷。乔漾赖在被窝里不想起床上学,只想找个借口把今天旷掉。
正蒙着头想理由呢,突然有人唰地掀开被子。
乔漾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管家阿姨,却没想是自己那个眉目清冷、面无表情的青梅。
她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二话不说攥住乔漾的脚踝,给她套上一双袜子。
乔漾头没梳脸没洗,羞耻得蜷缩起脚趾,一个劲往床头缩,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你、你干什么?”
越溪明接过保姆递来的羊毛衫,柔声道:“给你穿衣服,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乔漾发现越溪明还在把她当小孩子那么对待。
“这个不行,我自己来,”她一把扯过衣服,义正辞严地谴责对方:“你怎么可以擅闯我房间。”
万一看见自己睡得四仰八叉不省人事的丑样子,可怎么办?
越溪明并不恼:“你以前也是这么直接进我房间的。”闲珠夫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久,也就两年前。”
两年前,乔漾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确实胆子大,因为怕黑就敢爬上越溪明的床、缠着她一起睡。
她耳朵红得发热,一时间恼羞成怒:“出去!我要脱衣服了!”
越溪明便施施然走出去,还提醒道:“动作快点。”
乔漾下意识地加快速度,想的都是今天绝对不要理越溪明了。
却转眼把这件事忘光,下了数学课又缠着越溪明问题。
越溪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偏头、笔尖在草稿纸上点了点。
“刚才老师讲过。”
乔漾压低声,底气不足:“我在走神……”
她保证她就只是低头捡了下笔,黑板上的数字就变成了天书。
有同样排队问数学题的人调侃道:“乔乔,你能不能回家问啊,别浪费我们的公共资源。”
班上人都知道她和越溪明是邻居,每天上下学都一起。
乔漾立马瞥过去,理直气壮:“你怎么不去问老师,天天来找越溪明?”
那位男同学被说得哑口无言,挠着头磕磕绊绊地解释:“我这不是、不是和老师不熟吗?”
两人拌嘴声不小,半个教室的人哄然大笑。
有好事的人问:“那你和越溪明很熟?”
“害,别瞎起哄,我就问个题。”男生涨红了脸,低头盯着地板,似乎是在找有没有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那个年龄的小孩让他写个情窦初开,“窦”字估计都能写错,但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接近有好感的人。
至于谈恋爱,是班上新奇且禁忌的话题。
只敢在私底下和要好的朋友讨论。
乔漾看完男生的反应,莫名地紧张起来。
她连忙偏头去瞧越溪明,后者依旧坐得笔直、目不斜视,丝毫不受教室的氛围影响。像是一枝难以触碰、只立于悬崖峭壁的高岭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