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呢？明明眼前的这个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要苦苦哀求自己的留下。
兰絮看着薛照夜，美人站在那里时也是美的，当对方转头看向自己，自然展露出的笑容，都为这层美丽蒙上一层朦胧微光。可是这只会让兰絮忍不住想要将对方拉下泥潭，让她沾染上与自己一样的泥土，甚至还要被自己狠狠地踩上一脚，她才会得到满足与愉悦。
“照夜。”兰絮喊，声音温柔又好听，兰絮有一把好嗓子，当她温柔歌唱的时候，能让薛照夜睡上一个还算不错的觉。
薛照夜看到兰絮眼底流露却又被很快掩饰的恼，她却忍不住想起了小天师，对方不额外做什么，她也可以睡一个好觉，而且，她也并未向自己要求什么。
“怎么不理我？”兰絮靠近过来，拉住了薛照夜的手，脸上是浮于表面的担忧，“是晚上又没有睡好吗？”
薛照夜慢吞吞地摇头，她做事有一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慢条斯理，是长达百年的显赫家世带来的优雅和底气。
“我睡得很好。”
兰絮刚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又陡然顿住：“什么？你睡得很好？”
薛照夜有严重的失眠症，在没有外界的干扰和帮助下，每晚的睡眠时间不足两小时，甚至是整宿的失眠。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支盛放过后在风雨之中的海棠，艳丽至极的底色下是即将逝去的凋零脆弱。
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兰絮就是她稳定的助力器。
所以兰絮骄傲，嫌弃薛照夜，对她肆无忌惮，对她要求众多，因为兰絮知道，她一直很明白，不是她离不开薛照夜，而是薛照夜离不开她。
薛照夜看着兰絮眼中流露出的震动，不可置信，乃至惊慌失措，她问道：“你在害怕，是担心……我抛弃你吗？”
兰絮一下子抬头，对上了薛照夜安静的眼睛，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像是一个小丑，丑态毕露的表演，对方都看在眼里，却偏生一句话都不说。
储真打了个哈欠，她勾了勾身边的栀子花，栀子花有些无精打采的。于是储真直起了身子安慰：“不要担心小绿，对方的面相贵不可言，小绿是不会有事的。”
栀子花摇了摇枝叶，对于植物而言，主动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很困难的。这花也不是什么妖精，只能传递一些基本情绪。所以它晃了晃就没有动了，但是还是有几分担忧的样子。
这些花都是储真捡的，有些花生了虫，也有些是养的不好，就被人随意地丢弃。储真是个土木灵根，她知道怎么照料这些小东西，就干脆捡了回来，悉心照料。
若是养得好了，再给予如同李大爷，又如同薛照夜那样的人，他们面相和善，周身的气运也平和，是可以照顾好植物的。而储真本身灵气滋养下的植物，大多也能反哺一点灵气，算做对好心人的报酬了。
微信振动了一下，储真低头，看到她新加的美人发了一张照片来。
“这样放可以么？”
储真回她：“可以，小绿很好养，日常浇浇水就可以了……不用浇太多。”
美人隔了很久才回了一句：“好。小绿是它的名字？”
储真回：“是啊，你也可以给它取别的。”
美人：“不了，这个名字很可爱。”
储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奇怪，又不是说自己的名字可爱，为什么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到了晚上，金主来了消息：“在吗？”
储真：“？又分手了？”
金主：“……不，没有。她现在很温顺。谢谢你。”
储真：“我早说了我的符咒很管用的。”
薛照夜放下手机，手机屏幕的微光亮了一会儿，就陷入了黑暗，整个房间也跟着暗淡下来。薛照夜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腹部上，随后闭上了眼睛，说道：“开始吧。”
兰絮暗地里磨了磨牙，开始唱歌起来。她的声音空灵美好，听着都带着治愈。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还会拥有这样美好的嗓音呢？
薛照夜在黑暗中想，或许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其天赋吧。
“薛照夜！你总是这么自大！你看看你现在，孤家寡人，除了钱，你还有什么吗？”
此前兰絮争吵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薛照夜的心情却平静无波，她想，兰絮是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拥有的东西，而她自己，就是献祭了所有的亲人，换来了眼下所拥有的无趣的一切。所有人都羡慕她，嫉妒她，但她自己呢？
她自己又拥有什么？
甚至连一个安稳的觉，都得需要付出很多，才能获得。
这么想着，她又想起了储真那个小小的家。那家真是小啊，连她的衣帽间都不如，不过，在那里睡觉，可真是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