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初醒后，时光冉冉，竟是过去了那么多的时间。久到沧海桑田，也久到足以让所有人忘记她。
“三千年……”穆寻垂着头，过了许久，她才低声道，“这么久过去了，你是谁派来找我的？”
她心中十分清楚，若是旧日的友人，那么该来的早就来了。既然隔了这么久才找到自己，那必然是不言放弃，且将她放在心头的人。穆寻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对魔界之事知之甚祥，可是一个魔族女子派你来的？”
师映阳盯着穆寻那期待的眼神，她目光闪动。穆寻过得不好，但也过得很好。在崔泠上天入海，抛弃族群寻找她的时候，她被好好地困在这里。
归根到底，若不是她轻信于人，也不会沦落此地。
师映阳冷漠道：“我不知晓什么魔界，我不过拿钱办事而已，不知道雇主信息。”
徐贞默默地看着天上，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探子啊，哪怕是个二五仔，但能不能尊重一下二五仔呢？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隐秘的啊……好想跑开，什么都听不到。
她知道这么多隐秘，会不会被人杀人灭口啊！
徐贞突然好担心。
穆寻啊了一声，于是垂头不语。过了许久后，她方道：“若是我出来，必会感谢你。”
师映阳哼笑一声：“报答日后再说吧，我们要如何进来。”
穆寻道：“此地这有一个入口，我不知道是通往哪里。不过祁月素来喜欢将她喜欢的东西放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师映阳又冷笑一声：“你倒是了解她。”
穆寻：“……”
这个人是在阴阳怪气吧？一定是阴阳怪气吧！！她既然是拿钱办事，为何要阴阳怪气自己啊！穆寻沉默着，所幸她已经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待得太久，久到消磨了她原本锋锐火爆的脾气。
虽然明知对方话音里带着嘲讽，她也安静下来，甚至苦笑一声：“你若是这么被囚禁这么多年，你也会了解的。”
师映阳：“我没兴趣。”
穆寻：“……”
虽然她脾气好了很多，但她的拳头还是硬了啊！
穆寻咬了咬牙，而师映阳则道：“我们知道了，再会。”
穆寻闻言又道：“你们……真的会回来吗？”
师映阳则回道：“我们可不是有些人，说去去就回，结果消失不见的。”
穆寻：“……”
这是意有所指吧？这一定是意有所指吧？？
她什么时候说去去就回然后消失不见……不对！她记得……
穆寻高声道：“你到底是谁！！”
可是周围空荡荡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穆寻用力地锤了一下地面，手臂带动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她回想起此前那个声音，她太熟悉崔泠的嗓音，因而一下子就确定，那绝不是自己道侣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嗓音。
会是谁？
穆寻想起不久前祁月曾经说的话。她说，看到了她的孩子。会……会是那个孩子吗？崔泠没有打掉那个孩子？
穆寻咬住了下唇，她想起曾经，又想起对方夹枪带棒的话，突然就忍不住笑起来。她看着前方的大门，突然第一次有了一种期待。
师映阳板着脸往回走，徐贞跟在她的后面，大气也不敢说一声。两人默默往前，师映阳脚步一顿，转头问徐贞：“你说，你家宗主会将入口放在哪里？”
虽然穆寻给了一个答案，但师映阳并不十分相信。
徐贞露出一个苦笑：“我虽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但也只是一个挂名而已。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宗主了。”
师映阳闻言，眉眼间露出一丝疑惑来：“为何？”
徐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露出一丝无奈，她又看看师映阳那纯粹的好奇的眼神，于是道：“既然您知道我也是人魔混血，那说出来也无妨。坊间一直有传闻说魔族有某种秘法，可以提升人的修为能力。”
“虽然不知晓消息从何而来，但似乎宗主就认定了这个秘法来源于魔族的血肉。就好像……人吃了充满灵气的妖兽的血肉，也同样会感到灵气的提升一样。魔族或许血肉中的灵气更为精纯，也或许……有别的原因，我不知晓。”
“宗主找了很多办法，却没有试探出来，因而她造了一批人魔混血的孩子。以收养的名义将我们放在她身边。”
说到过去，徐贞也忍不住浑身发抖起来。
“那时候确实不好过，我们每日被放血，被……折磨……期望我们能唤起魔族的血统。”
师映阳沉默地听着，见徐贞抖得如同筛子一般。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过去，按在了对方的头上：“都过去了。”
徐贞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之中带着泪水，她擦了擦眼角，说道：“是啊，都过去了。我们这些苟活着的无用之人活了下来。宗主也似乎忘记了我们的存在。倒让我们挂着亲传弟子的名头的怪物们，勉强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