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想要看见我的。”
沈端一怔,问:“为什么?”问完自个儿又一笑,话有些锐利,“是因为那样穷乡僻壤出来的女生,不值得你去见一眼吧?”
闻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跟一个神经病聊天。
可眼前的闻遥毕竟不是从前那个骂骂咧咧容易暴走的闻遥了。
她反问沈端:“你不是很了解她吗?你说为什么?”
这问题听着就可笑。
沈端嗤笑:“不是,我不了解她。”然后重重重复,“我一点…都不了解那个傻子。”
这话欲盖弥彰,闻遥品出了一点不寻常的情绪,她忽然觉得没意思:“哦。”
在这里,跟一个神经病,一起聊聊另一个早不在了的女生,真的很没意思。
闻遥没再回答他的问题,漫不经心和沈端错身而过,她有她自己的方向,亦有她愿意为之努力的对象。
闻遥大概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太对,也许也有一点点在考虑…高考完之后,去看个医生什么的。
总不能让前途锦绣的段思远跟个神经病在一起。
或许…
也许大概率,她到时候学业爱情双得意,闻白帆和姚朦见惯了山川湖海,突然开窍了,也能同意。
然后她的情绪不药而愈。
闻遥带着希冀走。
沈端眸光讽刺,看着印象里一如既往纤瘦娇弱的背影。
文化人总说些骗鬼的话。
沈端瘦到刻薄的身体灵活的攀过墙,他好像只来二中,跟闻遥讲这几句话而已。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快的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段思远草稿本上的秘密被发现,她慌的捂住自己的秘密,可是不住寝室之后,搬出来的成箱的草稿本,这个秘密藏都藏不住。
闻遥托腮,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她得意的要翘尾巴。
段思远证据确凿,否认不了。
闻遥忽然记起她告白那次,段思远分明冷静的语气之下,藏着的一点点的悲哀,可能她生来清冷,于是那时候的闻遥无所察觉。
也许她满腹委屈,跟明显只想玩玩、图一乐的闻遥说的应该是:“你不会一直一直喜欢我。”
可我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喜欢多不公平。
闻遥神情内敛下来,眉目间的喜滋滋不变,眼梢却温柔了很多,问:“从你…开始在草稿本上写我名字的时候…你就…喜欢我了?”
那真的太早了,闻遥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段思远耳尖红着,没说话。
闻遥又追问:“你屯那么大一箱草稿本,真的不怕被我发现啊。”虽然闻遥真的没有看人家草稿本的习惯。
段思远也没想到一直和自己草稿本平安无事的闻遥忽然起了兴致,猝不及防。
那是她无疾的暗恋,她习惯了似的收好。
段思远不讲实话,随便扯:“本来准备高考结束后打包和书一起卖掉。”
闻遥恼了,敲她脑门:“不许卖,写了我的名字就是我的了,不许卖。”
纯情时候的段思远实在好玩,很多有她名字的地方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网络上关于暗恋的矫情名句。
当时也许觉得一语中的,现在看看却尬的段思远想捂住闻遥的眼睛。
闻遥不光看还朗读,声情并茂,笑的趴在桌子上,段思远气得想咬她。
可段思远没动。
闻遥动了,她手腕撑在桌面上,轻轻塌腰啄了一口段思远的唇角。
段思远:“……”
闻遥眨眨眼睛,漆黑的眼眸闪动流光,她好奇戳戳段思远:“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为什么…一直不说呢?”
她真想不明白。
好像…她们明明可以有更早更美好的开始,却阴差阳错到段思远暗恋好几年,一年复一年心冷之后,才有了这样的故事开篇。
“我们…差一点青梅之谊诶。”
闻遥歆羡,想那才是童话。
段思远一愣,她当然觉得大把时光流逝可惜,如果能从年幼时携手,她当然会狂喜。
可是…闻遥当时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一点都不知道她。
闻遥是她生命中只要出场,就会牢牢攫住她全部目光的主角,而她在闻遥热闹精彩的人生里,不过一片飘零的叶。
连墙角春色烂漫时,小的蓝的野花都比不过。
段思远一早看穿了两人之间横亘着厚重的碧,做好了萌芽枯萎的准备,却绝望的看着心底情愫发芽抽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