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灵衍提起,江灵殊差点儿便要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不由在一边赞许地点了点头,觉着她还是有些进益的。
“咳咳,灵姑娘能有这样的心胸和善意,实在令青锦钦佩感激,只是我常年待在府中,也不能知那伙人的来处,倒是染衣出去多些,兴许能略知一二。”说着便向月染衣点了点头。
月染衣愣了愣,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说起来,我与小姐一样,都是那夜头一回遇上山匪,此前从未见过,亦未听说过什么,更不知这山里何时便多了个强盗寨子……实在是帮不上二位什么忙了……”
灵衍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无妨,看起来这山也不算太大太深,待我与师姐拜别后,再在这山中查探一番就是,想来总能寻着些蛛丝马迹。”
“如此,我与小姐便替整个若府,与那些过路人谢过二位了。”
虽然若青锦说自己好了些许,可一用完早膳,月染衣仍是苦劝着让她同意了进里屋休息养神,江灵殊与灵衍也照旧起身告别。
“两位妹妹,可别忘了莫要在园中迷失了方向。”像是怕她们记不住一般,月染衣将昨日的嘱咐又提了一遍。
江灵殊连连颔首:“我们记着的,这便出府在谷中游览。”
刚出了府门,灵衍便跑到湖边仰面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什么,明明都是在谷里,一样的好风景,可在若府园中总是让人觉得压抑,这一出来,便透气了许多。”
“想是园内花繁树茂却寂静清冷,不似外面这般开阔的缘故吧。”江灵殊抬眼向上望着谷外的天空,想到若青锦因体弱几乎一辈子都要困在这里,纵然风景再好亦无法弥补如此缺憾,不由叹了口气。
“灵殊,快来瞧,这里有片小舟。”她正伤感着,灵衍自前方唤她,已从系在木桩上的小船内拿起了一只桨试着手挥舞。
“你……会划船么?”江灵殊走过去,看她急切地解着拴船的绳子,颇为怀疑。
“没划过也见过别人划,总之不就是那几个动作,想也没什么难的。哎呀,你快上来。”船已渐渐飘离了岸边,灵衍急忙将手伸了过去,江灵殊稍一犹豫,便也搭着她的手登上了船。
这船小而结实,船身比平常所见最小的渔船还要再短窄一些,只能容纳两人,船头竖着一根木杆,上头悬着个精致的琉璃灯,可作夜间照明之用。
灵衍边摆弄着船桨边道:“你喜欢紫藤,这湖心岛的紫藤生得极好,又能将整个谷的风光尽收眼底,咱们便向那里去。”
她十分卖力地划起了船,并为自己的得心应手而感到沾沾自喜,可没多久便觉得不对劲,那湖心岛分明离她们更远了些。
江灵殊轻咳一声掩住了笑,眼神飘向另一边,灵衍面上讪讪,自言自语着解释道:“不过是换个方向的事,也不难……”
听了这话,江灵殊更加想笑。
好容易到了湖心岛,二人一脚便踏进了紫藤花里,这水中小岛本也不大,又久无人至,由岛上至水畔边都积了厚厚一层花瓣。微风乍起,掀起一阵柔紫色的浅浪,清雅之中携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愁绪,江灵殊怔怔瞧着空中飞舞的残瓣,心内莫名的难受起来,像是风将那些花儿吹进了她的心里。
灵衍围着这棵紫藤走了一圈,以手丈量了一番,连连赞叹,忽见江灵殊出神地望向紫藤翩飞处,眉间似有忧色,便知她是触景生了情。
“何苦,这花落着好看,那便只好好欣赏不就行了,花开花落本是寻常天道轮回,伤春悲秋,春与秋也仍会到来。”灵衍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说到底,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人自寻烦恼罢了。”
“话虽如此,可风花雪月之事,本就最易牵动人心。”江灵殊叹了口气,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紫藤犹在纷纷而落,似是永远也落不尽,亦像是要掩埋些什么。
灵衍无比沉静地回道:“人生在世,事在人为,我会因重要的人事而伤心难过,可却不会受这些自然外物的影响,即便是看到了什么难过,那也一定是因为,那事物与我心之所念息息相关。就像我看到梅花,便会想起你一样。”
“……”江灵殊望向对方那毫不掩饰一腔情愫的眸子,总觉得相处至今,自己仍是不能全然看透她。
有时觉得她冷得不近人情,有时却又灼热得让她难以承受,这还只是她能看见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