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阿夏张着口看着她,除此之外,到底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灵衍满意地回过头重新望向窗外,突然轻声惊呼道:“诶,雨停了。”接着一刻未停,起身拿了墨染便向外奔去,连自己要去做什么也不曾说。阿夏呆呆瞧着她这番行云流水般的举动,许久才回过神来,心内已在犹豫,究竟自己是否要写封信告知江灵殊灵衍如此近况。
灵衍的想法却也简单,她生性本就比江灵殊还要强,先前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无时无刻不担忧自己武艺有退。自好了之后,每日一大早便只身前往静幽坪,独自练至傍晚方回,自是不愿荒废一丝一毫的时间。
路上,几个师妹说着话迎面走来,瞧见灵衍,便将她围住了叽叽喳喳地问候起来。
“二师姐可是大安了?看你的样子,定是要去练武吧?正巧我们也要去奉雪台呢,不如同去……诶,不对,你怎么走反了呢?”一个咬着指甲问道。
“就是就是,趁着今日宫里人少,咱们也好多请教二师姐些。”另一个附和着,用十分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若是师姐的话,一定即刻便会应下吧。灵衍心想。
可她却只觉得被她们吵的头疼。
她浅浅一笑,眸光温柔和善,伸手抚了抚其中为首的那个师妹的面庞,充满歉意地说道:“我也想陪你们一块儿练习,可眼下师父唤我过去,想来是有些事情。等下次好不好?”
那几个女孩子也都懂事,听她这么解释,忙说了些关怀的话,散开了让她离去。
点头、微笑、寒暄。在外人前,她总是这般滴水不漏,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技能。
但她自己却知道,没了江灵殊,她就像是一副空空如也的躯壳,嬉笑伤悲,皆如面具。
静幽坪虽然小,但容一人挥刀练武倒也勉强够了。灵衍自小修习刀法,自知内功不如江灵殊那般深厚精绝,力补不足的同时便更注重修习自己所长,近来出招之速更是越发迅疾了。
她站在静幽坪中心,遥望对岸远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心内稍一犹豫,握着刀柄的手用了用力,接着便下定决心般地长吁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她将墨染举至与目平行之处,静心感知风与空气的流动,以意念构想出一个对手与之对峙。刀光一闪而过后,手中长兵如玄色蛟龙般凌空飞舞,渐渐地,速度愈发快了起来,几已看不清人身行迹,周身如卷狂风,连带着周围的草木都摇晃得厉害。
这样做自是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跌落悬崖,但她却偏要如此逼自己一把。江灵殊不在,旁的弟子她又瞧不上,若无人对弈,总有缺憾,恐会止步不前。
唯有令自己步入近乎绝路的境地,方可激出潜在之力,更进一步。
灵衍虽闭着眼睛,却觉这样反倒更加心无旁骛,心中爱恨皆如药剂,催着她向前向上。心内渐涌出真实的杀意,似要将一切摧毁般凌厉出招。一时间静幽坪上刀影四溅,犹如泼墨。
一番激斗后,她睁开眼睛,握着刀的右手已有些微微发麻,额上亦沁出一层秘密的汗珠。只是方才招式虽然狠厉迅猛,却也不曾伤了这些江灵殊亲手种下的花草。周围绿植似被狂风吹打过般横斜,除此之外便并无变化,唯有一枝开满了花儿的白桃不知何时被斩落在地上。雪色的花瓣上沾染了雨后的湿泥,静静卧在草丛中,静美娇柔,很是可怜。
灵衍轻喘着气弯腰将那枝白桃拾起,方才如风吹浪涌般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生出几分怜爱。她轻轻揩去花瓣上的污泥,在长石边蹲下,忽想起那夜江灵殊在雪上写了一地自己的名字,不由温软一笑。便以这桃花枝为笔,也在地上写下了极大的“灵殊”二字,且将花枝插在了最后那一划上。
雨停后,江灵殊和静垣走出屋外练了会儿剑,还不到十个回合,前者看准时机皓腕一扬,剑与剑之间发出一声清脆响碰,后者手中的剑应声而落掉在地上,急着向下捡拾,却被寒芒抵在身前动弹不得了。
静垣鼓着嘴气哼哼地瞧着她,许久才道:“好了好了,我认输了!”
江灵殊微微一笑,收剑反手置于背后,动作流畅优美,颇具名家风范。
“倒也不是全无长进,比起先前三招内便落了剑已要好上许多了。”
静垣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道:“本来凌霄派的功夫便偏重温厚缓和,剑术上头我自然比不过你,横竖这辈子我也不想下山入世与人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