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臻,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对吗?”
他立刻觉察到李南承情绪的不对劲,快速扫了眼李南承的周遭,手里钻着的那本护照极为显眼,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是自己的护照。
这下,他大概猜到李南承这副模样的原因了。
只是沈予臻也并没有慌张,反倒是镇定自若地坐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抽了张湿巾,将李南承沾了可乐渍的那只手拉了过来,放在手心里擦拭。
“没有,”沈予臻毫不心虚地与他对视着,眼里还带着一如既往地笑,“怎么了?快登机了,边走边说吧。”
李南承招架不住他这性子,直接开门见山道:“这十年你是不是回来过!”
然而还没等沈予臻开口,他又改了措辞,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笃定道:“这十年你每年都有回来!”
沈予臻垂着头没吭声,手心里还攥着李南承那只擦干净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状,李南承便干脆蹲了下来,整张脸往沈予臻面前贴去,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臻臻,你不可以骗我的。”
沈予臻轻叹了口气,似是认命了一般将攥在自己手心的那只手细细揉搓着,抵着李南承的额头有些悲伤道:“我总得回来看看她,看看你……她太孤单了,至少你还有陈桑陪着。”
沈予臻开口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个她指的是谁。
这是李南承没想到的答案。
他愣了愣,突然想起小婶每年祭日坟前的向日葵,不是沈予臻还能是谁。
“不过我这次回来之前,都不知道你和陈桑在一起了,毕竟连小本都没发现……是我太自信了,我还以为一切都像以前一样。”
沈予臻拉开了些同李南承的距离,抬手将他额头前零碎的头发理了理,笑容中有一些苦涩。
李南承突然捕捉到了重点,一脸惊讶道:“李本溪知道,知道你回来过?”
“偶然被他碰到一次,这是我们的秘密。”
候机口的人陆陆续续起身排队,只有座位的角落,李南承扣着卫衣的帽子缩成一团蹲在沈予臻脚边,而沈予臻则是弯着腰紧贴着他,在一片嘈杂声中,他们的世界顿时安静了。
在那些寂寞无声的日子里,李南承一遍遍地想念着地球那端不知所踪的沈予臻,他害怕被忘记、害怕被抛弃,可原来守在原地不曾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努力过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不敢确定沈予臻的心意,不敢面对那个因为自己毁了半生的爱人。
其实这十年来,他不过是在畏首畏尾做着感动自己的胆小鬼。
而沈予臻明明自己承受着无可倾诉的痛苦,却还因为担心自己的状况每年回国悄悄探望,不曾打扰。
他也在害怕吧。
他大概在自卑吧。
那样追求完美的他,怎么能容许拖着具残破身躯的自己陪伴在所爱之人身旁。
他爱自己,原来爱得那样辛苦。
沈予臻看着这样颓废的李南承有些不知所措,生怕他又胡思乱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便轻揉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只是想告诉他,他并非孤单一人了。
而一直蹲在他脚边不吭声的李南承,突然蹭的一下扑向了沈予臻的怀里,在大庭广众之下挂在沈予臻身上死死不放。
沈予臻没反应过来,但却下意识稳稳接住了李南承,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阵湿润。
他知道李南承肯定又在自责了。
这种时候,沈予臻不想长篇大论地同李南承讲道理,只想安抚好他的情绪,把他逗笑。
“要我抱你去登机吗?”
边说着,沈予臻还用双腿颠了颠身上的李南承,大有要直接捞起李南承的膝窝,将他抱去检票口的架势。
李南承迅速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实在不够好看又太过丢人,下一秒就直接从沈予臻的身上弹了出去,随手摸了把眼泪,把帽子压得更低了。
“走啦,一会该停止登机了。”
李南承伸手去拉沈予臻,却直接被对方反握在手心里,而沈予臻的另一只手则是直接拿过背包单背在肩,几步迈到李南承身边与他并行。
陆续登机后,沈予臻往置物架上放好了背包,便在李南承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不算热门的海岛,因为担心飞行距离远太过辛苦,李南承当时定的是商务舱,二人并排而坐,李南承一上飞机就在窝在座位里发呆。
“其实胆小鬼是我才对——我明明想奢望更多,明明只差一步就走到你面前,却还是选择了退缩。”
沈予臻看着情绪低落的李南承,便直接绕到他身前替他系好安全带,又保持着圈住李南承的姿势,一双清澈而悲伤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