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开的时候,陈舸还慢吞吞的想,谁这么大胆子敢阻拦自己,然而他头脑混沌,还未抬眼看清身旁的人,就被抱着头,埋在了那人的怀里。
那怀抱如此熟悉,让他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外界的纷纷扰扰都离他远去,他放松了身体,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鼻尖是衣物淡淡的香味,穿在那人身上,带上了那人的体温,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专属于那人的味道……
陈舸只想天长地久的沉溺其中。
这是梦吧……
感受到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的陈舸想,肯定是梦,如果是梦,那就别让我醒了吧……
*
周妄头疼。
两种意思上的头疼。
周度阳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给辛容一个眼色,辛容心领神会,转身去找了。
至于陈舸……
看着眼前忙碌着给他上药的陈舸,周妄闪躲了一下,有些不习惯,“我自己处理。”
陈舸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伤口在后面,你看不到。”
周妄如坐针毡,手搁在腿上,转过头,看向窗外。
陈舸说:“我给你上药,你就这么不自在吗?”
周妄没有说话。
“那你希望是谁?周度阳吗?”陈舸收下稍微用力,见他眉间蹙起,心情才轻快了。
陈舸想起刚才在教室里,他想去查看周妄的伤口,周妄后退并把帽子戴上了这一系列的躲避的动作。
他仿佛很怕被自己看到受伤的一面。
陈舸不喜欢。
周妄抿唇:“校医就可以。”
只是校医被陈舸赶出去了。
“校医都可以,就我不行?!”陈舸把手中的废药品扔进旁边的医用垃圾桶,“你还躲我?”
他们俩现在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周妄居然还想躲他!
周妄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他看到过,也曾细细的描过每一处伤疤。那时候,那些伤疤已经很久远了,他在无数个夜里想,为什么他竟然一个都不知道呢?
周妄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周妄是怎么受的伤?
他一无所知。
真的是一无所知吗?
在周妄背后,陈舸悄无声息地落了一颗泪。
他知道年少的自己有多让人头疼,谦逊有礼是穿的外衣,狂妄自大长在了骨子里。仗着有周妄善后他没少折腾,只是他从没去了解这背后的代价。
他漠视了。
周妄却没有多说,他站了起来,整理好衣服,“上课了,我们该走了。”
为陈舸做的那些事都是自己甘愿的,既然心甘情愿,再说出来便有卖惨的嫌疑,况且,周妄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可怜。
课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惊动老师,周妄回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了,老师并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进来之后就接着上课,倒是目睹了全场的同学们神色各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当事人,脑袋随着他们的方向移动。
陈舸平静地跟着周妄从老师身后走过,回到了新的座位,路过周度阳身边的时候,陈舸不带感情地瞥了他一眼,周度阳面色愤愤,望向他的眼神很冷。
他收回目光,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周妄的身边。
喜欢看热闹的同学时不时就要往他们那边张望,然而让人失望的是,接下来他们想象中的冲突并没有出现。
陈舸和周度阳没有再打起来,他们互相当对方不存在。
高三学习紧张,放学时分,走读生离开之后,班级里剩下学生仍挑灯夜读,一套一套地刷着题。
以往周度阳他们都是教室灭灯之后才离开,因为下午的那一架,他连周妄都恼上了,心里暗自发誓和周妄决裂,晚自习一结束,他就打算离开。
辛容讶异道:“走这么早?我这套卷子还没刷完。”
周度阳不阴不阳地讽刺道:“怎么?不走等着还被人打?我可没别人命好,主动挑衅事后有人护着,我犯贱,打死了都是活该,还是说你护着我啊?!”
辛容:“……”
周妄:“……”
陈舸听着他阴阳怪气地含沙射影,抬了抬眼皮。
“走不走?!”周度阳踢了辛容凳子一脚。
辛容不敢惹正在气头上的周度阳,只好收拾东西,拍了拍姜闲的肩膀,“走了走了。”
陈舸无视了他指桑骂槐的话,平静地看着他离开。
面对周度阳,他的感情很复杂,有气短有忌讳,再加上不久前神志不清,差点把人家掐死,陈舸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所以此时被嘲讽他也没打算反唇相讥,毕竟心虚。
如果有可能,他其实是不想再看到他的。
教室里还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周妄看着旁边坐着的陈舸和其他人一样低头写着试卷,两人的距离如此近,肩膀稍微动下就能碰到对方的手肘,有些不自在,于是简单收拾了下桌面,也没惊动他,直接从后座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