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办?”六道骸继续刚才因偷听者中断的议题。他指的是匣子的事,意外的客人抢先一步偷走它,打乱他们的计划。
“我需要……一个靶子。一个能扰乱视线的角色,他最好是……位于关系网中心的人。只有最亲近的人出事,他们才会无法冷静,暴露潜藏在暗处的秘密,”沢田纲吉缓缓说道,笔尖在调查文书上轻划,圈起一个名字。
他选择了毛利小五郎,一个父亲、朋友、老师、监护人。简直是最理想的目标。
“他们未必会按你所想的行动,”六道骸提醒。
“为了重要的人,即使知道是饵也会主动上钩。他们别无选择。”
就像当年的他。
那个八兆亿分之一的沢田纲吉,戏弄了死神,把十年前的自己牵扯进堪称无望的战斗里,压上伙伴与世界的命运进行的一场豪赌。
“帮帮我吧,”沢田纲吉看向他的同行人。
六道骸沉默。他得到过一份来自于未来的记忆,那记忆支离破碎并不真切。他自那时起就隐约有所预感,沢田纲吉身上具有一种赌徒的个性,这当然不是在夸他。
彭格列最为人熟知的赌鬼已经在赌场输光过五回身家,不得不让他的监护人领他回去。监护人自己也上梁不正,他从不老老实实交赎金,总会再压上一笔令荷官瞠目结舌的筹码,没人觉得他能赢,可事实往往证明——
“我赌对了。”
书库里骤然灯烛辉煌,彭格列年轻的首领在赌桌上无往不利。
“您这样是无法打开匣子的。”
剧目即将迎来尾声。青年穿着正式,全套西装,除却暖橙色的衬衫俱是难驾驭的白色,但穿在他身上却并不违和。
与他并肩的是个没见过的男子,样貌与库洛姆仅有两分相似,气质也张扬许多。他个子很高,比沢田纲吉还高不少,身上仅有黑白两种色块,可穿着打扮活像时尚杂志里走出来,与身边人怎么也不能算是搭调。
是易容,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对此道颇有发言权的怪盗当即判断。
“……你果然来了,”江户川柯南站起身,他并不意外,只是他们动作快得远超预期。
“倘若您针管里灌注的是毒药而非麻醉剂,那我可能就无法站在这里,”沢田纲吉摊手微笑,他将侦探的正义感也搬上了赌桌,“不过,这似乎在您预计中。没想到,您才是王牌。”
“我怀疑过凶手是贝尔摩德,但不是她,”柯南紧盯着他,显而易见,接下来是大侦探的主场舞台,“犯人只能是你们二人中的一个,这时候分析到底是谁已经丧失意义——因为我、我们联手也未必能将你和你的共犯逮捕归案。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即便他恢复原本的身体也无法与之匹敌,江户川柯南清醒地判断,他为实力的差距而不甘,可大侦探从来不会坐以待毙,与组织数次以弱胜强的交锋彻底磨砺了他。凶手们看重匣子,这个能威胁到他们,这是柯南仅有的优势。
“我拜托安室先生来试探你的身份,让你放松警惕,”这逻辑乍听上去有些古怪,他们有七岁的小学生,十七岁的高中生,怎么也不该让一个成年人来设网。但柯南没想错,他刻意制造思维盲区,让对方将视线焦点集中到安室先生身上,忽视怪盗与侦探这两张底牌。
“我设想过你们是来自海外的情报组织,但最终得到了最糟的结果——你戳穿了安室先生的身份,没有否认杀人凶手的指认,同时……你、应该说你们是黑手党。”
“不、我可不是那种东西,”六道骸突然开口否认,他声明,“我说过,我是——黑手党的对立者。”
江户川柯南咬牙,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可他需要时间周旋,再多些时间就好。再多一点。安室先生已经去想办法报警,只要拖到警察来,就是他们的胜利。
“现在该轮到犯人发言是吗?”沢田纲吉说,面上没有被勘破真相的惊慌或恼怒,他只是平静地叙述,“整个十一月,我参加了六场葬礼,并为其中三位致了悼词。”
“肯尼希手上有很多不该沾的人命,他潜逃到日本,引渡法案奈何不了他。我不得不动手。”
“可你所做的仍是错的,”江户川柯南争辩,“以血还血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被如此指责的沢田纲吉有一瞬晃神,他无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刺目的红色已经被冲洗干净,但指尖还残留着血液溅出的温热触感,十六秒,这是那人从倒地挣扎到死亡所用的时间。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未来战他切实杀死过白兰,虽然隔着高纯度的火焰,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见到活蹦乱跳的白兰都有些心理阴影。继承首领之位后,他也签署过不少同意执行暗杀的文档,一个签名换一条性命,没什么实感,他几乎要麻木了——